那粗糙的石之断口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迈克的指尖微微发烫。
他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眼前全息光幕上跳跃的振动图谱。
这些图谱来自石碑残片,每一道波纹都像是一段被斩断的古老乐章。
然而,就在这片混沌之中,迈克看到了秩序。
那道惊心动魄的裂痕,并非毁灭,而是一种鬼斧神工的重构!
断裂面天然形成了一种精妙绝伦的“相位差补偿结构”。
它就像一道声学的峡谷,允许两股频率截然不同、却在本质上互补的声波,在其中长期共存,互不干扰,却又彼此纠缠。
“原来如此……不是单音,而是和弦。”迈克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猛地站起,冲着通讯器嘶吼:“传我的命令,召集全岛最顶级的工匠!我要一枚律印,双孔的!”
三天后,一枚沉甸甸的青铜律印被呈到迈克面前。
它形制古朴,却蕴含着惊人的科技。
印章内部,两道气旋般的纹路交错盘旋,那是用高精度拓扑仪摹刻下的,属于他和弟弟迈克尔的呼吸律动。
印章外圈,则微缩雕刻着《钟律三则》的全部条文,每一个字符都像锁链,将这股力量牢牢束缚在规则之内。
迈克没有丝毫犹豫,手持“双孔律印”来到G5塔基的核心。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整座岛屿的空气都吸入肺中,然后重重地将律印按在冰冷的地面主控台上。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自地心深处响起。
地面上,两条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轨道凭空浮现,它们彼此交错,却又泾渭分明,像两条追逐着对方尾巴的巨龙。
一条光轨炽热如岩浆,笔直地指向南方,终点是那片终年被火山灰笼罩的群岛。
另一条光轨则冷冽如冰川,蜿蜒着刺向遥远的北方,没入茫茫的北海航路。
艾琳站在他身后,看着数据终端上疯狂飙升的能量指数,脸色煞白,声音都在颤抖:“这……这根本不是信号增幅塔的能量模型……迈克,你到底在做什么?”
迈克头也不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两条光轨,声音沙哑而坚定:“我在造一座钟。一座……能自己走路的钟。”
与此同时,在基地的另一端,艾琳的药剂实验室里也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革命。
她将那瓶神秘的“启音剂”一分为二,根据从迈克那里得到的南北海域磁场异变数据,进行了重新调配。
一瓶药剂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暖的金色,她称之为“阳剂”,能最大限度地激发服用者的表达**,让最沉默的灵魂也渴望呐喊。
另一瓶则呈现出深海般的幽蓝色,她命名为“阴剂”,它会极度强化人的倾听能力,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最微弱的振动。
艾琳秘密召集了一批自愿参与实验的聋哑人。
他们被两两分组,一人服用阳剂,一人服用阴剂,然后被带入一间绝对隔音的房间。
实验开始了。
服下阳剂的志愿者嘴唇翕动,喉结滚动,他拼尽全力,却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嘶哑气音。
然而,他对面那位服下阴剂的同伴,却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疯了似的打着手语,告诉艾C琳,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对方心中那首不成曲的歌,听到了他从未能说出口的名字!
监测仪上,两名志愿者几乎从未同步过的脑电波,此刻竟奇迹般地交叠在一起,其共振频率的峰值,与数据库里记录的迈克兄弟的共振频率,无限接近!
艾琳在笔记的最后,用颤抖的笔迹写下了一行字:“真正的共鸣不是单方面的复制,而是双向的奔赴。是哪怕世界一片死寂,我也能听见你的沉默。”
风暴的中心,在那座被吸音矿脉笼罩的南方地穴里,另一场异变正在发生。
冻港少年,那个背负着家族宿命的孩子,正匍匐在巨大钟体的边缘。
他发现,在钟室的地面上,有九个不起眼的凹槽,其形状与他家乡西坊那口早已干涸的古井井壁上的神秘符文,一模一样!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涌起。
他从怀里摸出那几片被他视若珍宝的焦骨,那是从故乡废墟里挖出的唯一遗物。
他屏住呼吸,将焦骨片按照记忆中的顺序,依次嵌入九个凹槽。
每嵌入一片,他便在心中默念一个字。
当第九片焦骨完美契合凹槽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最后四个字:“第七……更……卒!”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仿佛有九条沉睡的地龙被同时唤醒。
九道漆黑的地下水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诡异地交汇、编织,最终竟形成了一座虚幻的、由水构成的长堤,跨越深渊,笔直地通向悬浮在半空的钟心!
少年眼中闪烁着狂热,他正要踏上长堤,脚步却猛地一顿。
他骇然发现,长堤的中途,有一个明显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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