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无形的根须,扎下的瞬间,迈克的舌头便是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他猛地捂住嘴,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中炸开,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刻刀,正沿着他舌根的裂纹深深刻下。
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他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跌跌撞撞地冲到水盆前,吐出的唾沫里赫然混着暗红的血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动用“共感之识”强行读取地脉信息,这种诡异的自残便如影随形。
白天,舌裂加深一分;到了夜晚,梦魇缠身,他会无意识地用牙齿死死咬住舌头,仿佛要将某种东西彻底嚼碎。
清晨醒来,口腔内壁满是细密的齿痕,排列组合,竟隐隐构成一个扭曲的古体“闻”字。
闻?闻什么?是让他去听,还是警告他不要再听?
迈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冰冷的海军密令铜牌,这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一件用特殊海楼石合金锻造的利器。
没有丝毫犹豫,他催动体内那股刚猛霸道的武装色霸气,将其凝于舌尖。
剧痛中,他主动咬破舌头,将涌出的鲜血尽数涂抹在铜牌之上。
那暗红的血液仿佛拥有生命,迅速渗透进铜牌古朴的纹路里,让冰冷的金属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温热。
他将这枚浸满舌血的铜牌,死死压在枕头之下。
当夜,他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不再是之前那破碎的哀嚎与怨念,而是一片寂静的、泛着沉香气息的巨大经堂。
无数面容模糊的白衣女子围坐四周,她们低头奋笔,在一卷卷长长的白绢上抄写着什么。
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唯有那轻微的笔尖摩擦声,汇成一片催人入眠的潮汐。
诡异的是,每当她们写完一个字,便会齐刷刷地抬起头,用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静静地望向梦境中央的他。
那目光,没有情绪,却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中剥离出来。
“砰!”迈克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军服。
窗外天光微亮,他一把抓起枕下的铜牌。
铜牌恢复了冰冷,但原本光滑的背面,此刻竟多出了一行细如发丝的古篆小字。
“欲传遗音,先破伪声。”
与此同时,在帝都另一角的临时军用医院里,艾琳正站在解剖台前,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无影灯下,一具年轻士兵的尸体安静地躺着,他的面容扭曲,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狂笑。
“失语性狂笑”,这是艾琳为这种新型症状取的名字。
自从那场地脉共振后,城中部分区域的士兵开始出现这种怪病。
他们能听懂所有命令,却无法开口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狂笑,直到肌肉痉挛、呼吸衰竭、力竭而亡。
艾琳的解剖刀精准而稳定,她小心翼翼地切开士兵的喉部组织,将其置于高倍显微镜下。
瞳孔骤然收缩。
在放大了数百倍的视野中,一根根比蛛丝还要纤细的赤铜丝,如同恶毒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士兵本应健康的声带上。
这些铜丝的盘绕方式,竟与她在地图上标记出的、铸钟坊地下的神秘金属网如出一辙!
它们就像一个微缩的囚笼,彻底锁死了发声的可能,却将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扭曲成了最恐怖的笑声。
是什么东西能将这种金属丝植入人体?
艾琳的目光扫过旁边的补给清单,最终,定格在“军用干粮”那一栏,以及其中添加的一种特制防腐香料。
她立刻调取了供应商的资料,当看到那个姓氏时,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供应商,是三百年前,曾以礼部匠户的身份,亲手将最后一批《列女续传》投入焚炉的家族后代。
帝都的根基,正在被另一种力量从更深处侵蚀。
一名来自冻港的削瘦少年,借着夜色,如狸猫般潜入了皇城地基最深处的禁区。
这里是帝都的龙脉节点,竖立着一根根号称能镇压怨气的“镇音桩”。
少年绕开所有守卫,直奔最核心的那根石桩。
他熟练地撬开机关,挖开浮土,最终触碰到一块冰冷、粗糙的黑色巨石。
石头的表面,布满了无数被铁树根系紧紧缠绕的唇形刻痕,仿佛有成千上万张嘴,被强行封印在这里,永世不得发声。
少年没有犹豫,拔出匕首划破手掌,将温热的鲜血洒在黑石之上。
刹那间,他脚下的大地发出一声沉闷如巨兽喘息的闷响!
附近作为阵眼的三口古井中,原本平静的井水竟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三个巨大的漩涡,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倒吸回地底深处!
一股积压了三百年的、庞大到足以吞噬一切的怨念,顺着他的血液,涌入他的感知。
他“看”到,这个所谓的镇压仪式,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些号称永不凋零的铁树根正在一寸寸枯萎,涂抹在阵法上的黑狗血早已风干,化作一滩滩恶臭的铁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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