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天空,被一种沉闷的灰色笼罩,仿佛连云都失去了流动的**。
军阀政府释放了最后一批“悔过行走者”,这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政治表演,一场旨在宣告“行走”时代彻底终结的盛大葬礼。
这些曾经的行走者,眼神空洞,面容枯槁,胸前无一例外地佩戴着一朵硕大的白纸花。
他们被命令在首都最宽阔的巡游大道上行走,一边走,一边用麻木的声线高呼着统一的口号:“我们错了,请归于静。”
街道两旁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民众,人山人海,却寂静得可怕。
没有掌声,没有唾骂,甚至没有窃窃私语。
人们的目光像一片冰冷的海,平静地注视着这支可悲的队伍,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
悔过者们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把钝刀,反复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一圈,两圈,三圈……悔过者们机械地迈着步,口号喊得越来越有气无力。
当队伍第七次行至城中广场的中央时,异变陡生。
领头的一名中年男子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他感觉自己的脚底板像是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痛钻心。
他想停下,可双腿却像灌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
更诡异的是,一缕缕幽蓝色的光脉,竟从他皮鞋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像有生命的藤蔓,迅速缠绕上脚踝。
“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起来。
紧接着,他身后的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整支队伍都像被无形的丝线提着,双脚开始以一种他们既熟悉又恐惧的节奏运动起来。
断锁三式!
那是行走者最基础、也最核心的步法,是他们曾以为早已被电击和药物从身体记忆里彻底抹去的本能。
他们挣扎着,想要停下,脸上的肌肉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
然而,他们的双腿却固执地、精准地、一步接一步地踏出了那套步法,仿佛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自己。
围观的民众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们不惊,不笑,只是默默地向后退去,让开了一条更宽的道路。
那不是原谅,也不是接纳,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心寒的无视。
仿佛在说:你们的忏悔,我们不听;你们的痛苦,我们不看。
你们既然选择了再次行走,那就走吧,融入那片我们早已习惯的洪流。
悔过者们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汇入了首都川流不息的人潮。
他们胸前的白花在拥挤中被撞落,掉在地上,瞬间被无数只脚踩入泥泞,再也无人看上一眼。
这片土地,不接受伪装的哀悼。
风,是记忆最忠实的信使。
它吹过首都冰冷的广场,一路向南,钻进了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
艾琳的频率,那无形的意志,悄然附着在老教师周琴手中的一根白色粉笔上。
周琴正在上历史课。
她曾是教育改革的“功臣”,最得意的成就,便是亲手将教科书中所有关于“行走运动”的章节删改得一干二净。
在她的笔下,那场席卷全国的运动,被简化为一场“短暂的社会失序”。
“……所以,同学们要记住,稳定才是一切发展的基石。”她转过身,准备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课堂总结。
粉笔触碰到黑板的瞬间,她的手臂猛地一僵。
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强大而蛮横,攫取了她手腕的控制权。
粉笔尖在黑板上疯狂舞动,发出“沙沙”的尖啸,留下了一行她从未想过会再见到的字迹。
第七步,脊断,魂不灭。
九个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决绝与悲壮。
周琴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抓起黑板擦就想去擦掉。
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九个字都像是烙进了黑板里,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竟像墨汁滴入宣纸般,缓缓渗入了墙体。
幽蓝色的脉络顺着字迹的笔画蔓延开来,沿着砖石的缝隙,像壁虎一样爬满了整面墙壁。
学生们吓得鸦雀无声。
当晚,这间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他们梦游般地走出宿舍,聚集在学校门口空旷的操场上,用从教室里偷拿出来的粉笔,在水泥地上一点点描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时,操场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粉笔灰构成的轮廓——那是迈克在东海刑场倒下时,身体在地面上留下的最后形状。
校长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下令用水枪冲洗地面。
然而,高压水流冲刷而过,粉笔灰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被雨水汇聚起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凝结成了新的字迹:忘记是另一种行走。
与此同时,在极北的冻港,少年李朔正像一道影子,潜入了军阀设立的“归静院”。
这里是专门收容行走者家属的地方,美其名曰“关怀”,实则是一座精神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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