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迈克的木刀已在沙袋上劈出第十七个缺口。
沙土混着汗水浸透训练服后背,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每一刀都带着开碑裂石的狠劲——不是为了练刀,是为了等。
雷蒙德的军靴声在五步外停住。
松节油混着铁锈的气味钻进鼻腔,迈克不用回头也知道,中将正盯着他后颈那道新添的刀疤。
那是昨夜潜入档案室时,守卫的刺刀擦过的痕迹,此刻还在隐隐发烫。
“布莱恩特一等兵。”雷蒙德的声音像块冷铁,“今天的实战考核,由我来当你的对手。”
迈克转身,木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看见雷蒙德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枪套搭扣——和昨夜档案里“幽影计划”负责人的签名笔迹如出一辙。
“荣幸之至,长官。”他咧嘴笑,露出犬齿,“不过您最好离我近点,不然可看不清我的战术腰带。”
模拟战的哨声划破晨雾。
迈克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分。
当雷蒙德的橡胶警棍扫向他肋下时,他故意侧闪半寸,战术腰带的金属搭扣擦着对方手背划过。
藏在夹层里的“涅盘工程”复印件边缘露了出来,泛黄的纸页上“金狮子模板”几个字被晨光镀了层冷色。
雷蒙德的瞳孔缩了缩。
警棍的力道陡然加重,结结实实地砸在迈克肩窝。
剧痛顺着神经窜到后槽牙,迈克却笑了——中将在掩饰,掩饰他看见那行字时的震颤。
“认输?”雷蒙德收棍后退,警棍尖端滴着迈克的血珠。
他的目光扫过战术腰带,又迅速移开,“新兵蛋子,你该学会藏好自己的弱点。”
“弱点?”迈克抹了把嘴角的血,故意让腰带再次晃动,“有的弱点,是拿来当鱼饵的。”
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
雷蒙德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力道重得像块铅:“中午来我办公室,陪我吃顿便饭。”说罢转身就走,军靴踩碎满地晨露,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
食堂的炖牛肉香飘了半里地。
迈克却没动筷子,他盯着雷蒙德面前那碗没动过的汤——中将习惯在午餐时喝罗宋汤,加三勺盐。
可今天,汤里漂着两片没切匀的胡萝卜,明显是临时让厨房做的。
“听说你昨夜去了档案室。”雷蒙德用银匙搅动汤碗,瓷勺磕在碗沿的声响像敲在迈克神经上,“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迈克夹起块牛肉,故意让刀叉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那得看是谁在操控这些事。”他望着雷蒙德耳后那道淡粉色的旧疤——和“幽影计划”卧底档案里,前负责人的枪伤位置分毫不差,“比如现在,您是在警告我,还是在确认我知道多少?”
雷蒙德的手指顿在汤碗上方。
窗外的海鸥突然尖叫着掠过,阴影罩住他的脸。
“你很像金狮子。”他突然说,“当年他也是这样,把所有人的棋子都攥进自己手里。”
“那您该庆幸。”迈克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起身时战术腰带的搭扣“咔嗒”一响,“金狮子可从不吃亏。”
回到宿舍时,门虚掩着。
迈克的脚尖在门槛外停了三秒。
他记得出门前特意把铜制门闩卡在第三个槽位,此刻门闩却滑到了第二个——手法干净,没留半点撬动痕迹。
他走进屋,假装整理床沿的军帽。
藏在床垫夹层里的“涅盘工程”原件还在,纸张边缘的折痕和他离开时完全一致——搜查者不仅高手,还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床头柜上的薄荷糖罐被动过。
迈克拿起罐子,一张字条从糖堆里滑出来,字迹是标准的海军印刷体:“小心身边的眼睛。”
他捏着字条走向窗边。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正覆盖住训练场边那棵老榕树——小杰克的身影在树后晃了晃,像是刚蹲下去又站起来。
年轻人今天没戴他总挂在脖子上的银十字架,领口露出片不自然的红痕,像被什么勒过。
迈克摸了摸额角的刀疤。
夜风卷着海腥味灌进来,吹得字条哗哗作响。
他盯着小杰克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相机里的照片——那个自称“普通新兵”的年轻人,在档案室监控里的侧影,和“狮鹫之心”前代卧底的面部轮廓,重叠得严丝合缝。
月上中天时,迈克的军靴踩碎了窗台下的一片薄冰。
他站在小杰克宿舍外,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链条摩擦的脆响。
“……必须在明早前——”
“嘘,有人来了。”
迈克的手指按在腰间的木刀上。
月光漫过他的肩,在墙上投下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影子。
月光在海面上碎成银鳞,迈克的呼吸像浸了冰水般轻浅。
他贴在小杰克宿舍后墙的阴影里,耳尖捕捉着门内断续的对话——金属链条的脆响突然顿住,取而代之的是布料摩擦声,像有人在拉扯什么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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