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红尘劫 第66章 百口莫辩·折翼丹墀

他猛地转身，拂尘直指崔明远，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金殿每一个角落： “崔明远！你与那妖女，早已同流合污！借治水之名，行邪法之实！以万民生魂为祭，引动天地戾气！柳府秽气，便是你们罪孽滔天的明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轰——！”

整个金銮殿彻底炸开了锅！所有官员，无论立场，都被这“铁证”的邪恶与直指核心的指控所震撼！那焦骨散发的恶臭，那骨牌符文的邪异，那刻着“崔柳”二字的怨毒诅咒……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地印证了之前的谣言与指控！妖星！灾引！同修邪法！祸国殃民！所有的标签，瞬间被这邪恶的物证死死钉在了崔明远的身上！

“妖孽！孽障！！”龙椅之上，皇帝彻底陷入了癫狂！他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身体因极致的暴怒而剧烈颤抖！他猛地将龙案上的奏章、笔架、砚台全部扫落在地！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刺耳无比！

“崔明远！你……你……”他死死指着丹墀下那个孤立的身影，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语无伦次，“铁证如山！铁证如山！你还敢……还敢狡辩？！十年寒窗？！济世安民？！与妖女双修邪法？！祸乱天下？！朕……朕真是瞎了眼！竟让你这妖星登堂入室！祸害朕的江山！祸害朕的社稷！！！”

皇帝的咆哮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崔明远的心口！

他站在那里。

金殿的森严威压，百官冷漠惊恐的目光，国师眼中那冰冷刺骨、如同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得意，皇帝那充满杀意与疯狂的咆哮……

环环相扣的伪证！

精心炮制的“铁证”！

满朝噤若寒蝉的“忠臣”！

被彻底蒙蔽、沦为恐惧傀儡的君王！

他所有的据理力争，所有的功绩陈述，所有的清白自辩，在这张精心编织、充斥着谎言与恶意的天罗地网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无力！

十年寒窗，悬梁刺股，只为一朝登科，施展抱负，济世安民…… 琼林宴上，探花及第，意气风发，以为从此海阔天空…… 拒婚权贵，守心如一，只为那份寒潭深处烙婚权贵，守心如一，只为那份寒潭深处烙下的情缘…… 南巡督漕，栉风沐雨，踏遍泥泞，只为疏通河道，救万民于水患……

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崔明远眼前飞速闪过。那些曾经支撑着他、让他引以为傲、为之奋斗的一切——才学、功名、理想、抱负、情缘……

在这一刻。

在皇帝那充满杀意的咆哮声中。 在国师那冰冷得意的注视下。 在满朝文武那恐惧避忌的目光里。 在那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铁证”面前。

如同被投入万丈寒潭的琉璃盏，轰然——碎裂！

尽成泡影！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的冤屈、悲愤、绝望与幻灭的巨大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瞬间冲垮了崔明远所有的理智堤防！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红刺目的心头热血，如同怒放的寒梅，猛地从崔明远口中狂喷而出！

血雾弥漫！ 染红了他青色的官袍前襟！ 溅落在冰冷光滑的金殿玉阶之上！

在满殿的惊呼与皇帝更加疯狂的咆哮声中，崔明远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景象都在瞬间远去、模糊、扭曲！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一晃，如同被折断了羽翼的孤鹤。

崔明远孤立于丹墀之下，青色的官袍在殿内煌煌烛火下显得异常单薄。他挺直的脊背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因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贲张。琉璃色的眼眸深处，寒潭般的冰冷决绝，此刻被一股焚天的烈焰所取代！

“一派胡言！！”他的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带着被逼至绝境的惨烈与不屈，狠狠砸向那张控诉他的狰狞骨牌，“焦骨腐土，污血邪符，焉能栽赃？！柳府惨变，诡异莫名，我崔明远亦在查探！尔等不究其源，反以此构陷，是何居心？！江南河道，疏浚七百里，活民三万！此乃铁打功绩，岂容尔等污蔑？！”

他字字铿锵，句句泣血！然而，在这张精心编织、环环相扣、以谎言为丝、以恶意作毒的罗网面前，他的辩白，他的功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溅起一丝微弱的涟漪，旋即便被那汹涌的、名为“铁证如山”的污浊巨浪彻底吞噬！

“妖孽！孽障——！！！”

龙椅之上，承平帝彻底癫狂！那骨牌上扭曲的符文、刻着的“崔柳”二字，仿佛化作了最恐怖的梦魇，将他连日来对“灾异”的惊惧、对“妖星”的恐惧、对朝局失控的暴怒，瞬间引爆！他双目赤红欲裂，如同濒死的凶兽，双手死死抠着龙椅扶手，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病态的、近乎发紫的潮红！他猛地将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沉重的玉镇纸、精致的笔洗狠狠扫落！

“乒铃乓啷——！”

刺耳的碎裂声在金殿上空炸响！玉石俱焚！皇帝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帝王威仪，在这一刻彻底崩碎！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杀意彻底支配的疯子！

“铁证如山！铁证如山！你还敢……还敢狡辩？！”他身体剧烈前倾，脖颈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的狂怒，“十年寒窗？！济世安民？！与妖女双修邪法？！祸乱天下？！朕……朕真是瞎了眼！竟让你这妖星登堂入室！祸害朕的江山！祸害朕的社稷——！！！”

皇帝的咆哮，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崔明远的耳膜，更狠狠扎进他的灵魂深处！“妖星”二字，不再是虚无的指控，而是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烙印，狠狠烫在他的命魂之上！

十年寒窗，悬梁刺股，青灯黄卷，只为有朝一日登科及第，施展胸中经纬，澄清玉宇，济世安民…… 琼林宴上，探花及第，御街夸官，意气风发，以为从此海阔天空，壮志可酬…… 拒婚秦氏，不畏权贵，守心如磐，只为寒潭深处那抹霜色身影，那份烙印于灵魂的羁绊…… 江南督漕，栉风沐雨，踏遍泥泞险滩，亲率民夫疏浚河道，加固堤防，开仓赈济，只为那三万灾民眼中重燃的生之希望……

一幕幕画面，如同碎裂的琉璃镜片，在崔明远眼前疯狂闪现、旋转、割裂！

才学、功名、理想、抱负、情缘…… 那些曾支撑他走过漫漫长夜、历经磨难而不改其志的信念与情感支柱…… 那些他为之骄傲、为之奋斗、以为可以凭此开创一片清朗乾坤的所有根基……

在这一刻。 在皇帝那充满杀意与疯狂的、如同丧钟般轰鸣的咆哮声中。 在国师玄机子那双古井无波、深处却闪烁着毒蛇般冰冷得意的注视下。 在满朝文武那惊骇、鄙夷、恐惧、避之唯恐不及的沉默目光里。 在那散发着焦糊恶臭与怨毒诅咒的“厌胜铁证”之前。

轰然——崩塌！

如同万丈高楼倾颓于瞬息！ 如同九天星河流泻于指缝！ 如同镜花水月，尽数——成空！

尽成泡影！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的冤屈、悲愤、绝望与幻灭的滔天洪流，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熔岩，又似决堤的冥河之水，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与冻结灵魂的冰寒，瞬间从崔明远灵魂的最深处，从他心口那片沉寂如死的烙印之处，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濒死野兽般凄厉绝望的嘶吼，猛地从崔明远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带着灵魂被寸寸凌迟的剧痛！

与此同时！

心口那片沉寂的烙印深处，仿佛被这极致的绝望与痛苦彻底引燃！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般的悸动猛地传来！那并非柳含烟的气息，而是——玉佩碎裂的感应！

江南！柳府！东厢陋室！ 那枚紧贴她心口的荆棘玉佩，在污秽洪流中，在朱砂赤芒最后的悲鸣里，应声爆裂的瞬间！ 那声清脆又决绝的碎裂！ 那股骤然断绝的、如同生命线被斩断的剧痛！ 那彻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冰冷死寂！

此刻，如同被万钧重锤狠狠砸中，无比清晰、无比惨烈地在崔明远的灵魂深处——轰然重现！

烟儿！ 她……真的……湮灭了？ 连带着她所有的痕迹、所有的气息、所有的……希望？ 被那污秽彻底吞噬，连一丝残魂都未能留下？ “妖星”祸世，他害死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这最后的、致命的认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似刺入灵魂最深处的淬毒利刃！

“噗——！！！”

又一大口滚烫、粘稠、如同燃烧熔岩般鲜红刺目的心头热血，再也无法压抑，如同喷发的火山，猛地从崔明远口中狂喷而出！

血！ 鲜红！ 刺目！ 滚烫！

如同在腊月寒冬中猝然绽放的、最凄艳决绝的红梅！ 带着生命最后的热度与绝望的悲鸣！ 狠狠地、溅射在冰冷光滑、泛着金玉光泽的丹墀玉阶之上！

“嘶——！” “啊——！”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