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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被休后,她守着破院种田求生 > 第69章 干藏冬鲜

河滩地的风,裹挟着初春解冻的泥腥、碎瓷的粉尘,还有……一股崭新而霸道的、混合着浓烈卤水苦涩与豆类焦香的气息。这气息如同凝固的火焰,从破窑深处那块被粗麻布包裹、条石压榨出的灰褐色“石板”上蒸腾而出,霸道地盖过了脓血的腐臭、酱膏的绝望余味,成为这片死寂之地唯一灼烫的生机。

窑洞内,冰冷的地上,那块尺许见方、寸许厚的“石干”——盐卤干,如同沉默的磐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深沉灰褐的光泽,质地坚硬粗糙,边缘棱角分明。它静静地躺在浸透浆水、颜色深暗的粗麻布上,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苦涩与焦香。小树蜷缩在冰冷的灶膛边,枯黄的小脸不再紧贴冰冷的酱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巨大的饥饿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野兽嗅到血腥般的、混合着恐惧与巨大渴望的光芒取代。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块坚硬的“石板”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磨牙般的“咕噜”声。

存!

王婶的话如同烧红的烙印,烫在李青禾枯槁的脑海深处。

“耐存!顶饥!活命的金疙瘩!”

可如何存?这坚硬如石的疙瘩,难道就这般堆在冰冷的泥地上,任虫鼠啃噬、湿气侵蚀?

晒!

用最毒的日头!榨干最后一丝水气!让它硬如铁!坚如石!真正成为能扛过漫长春荒的……命!

这个念头带着卤水的灼烫气息,日夜鼓荡着她残破的胸腔。她佝偻的背似乎挺直了一丝。枯槁的身影在窑洞内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目光扫过窑洞顶棚——那里,几根被烟熏火燎得黢黑、布满蛛网的粗大房梁,如同沉默的骨架,横亘在昏暗的光线中。

悬梁!

只有那里!才能避开地面的湿气与虫鼠!才能迎上窑洞破窗洞透进来的、吝啬却直接的……日头!

她不再犹豫。极其艰难地、极其小心地弯下早已佝偻的腰背。溃烂的左手不顾掌心糜烂创口传来的剧痛,极其粗暴地抓住那块沉重的灰褐色“石板”的一角!腰背弓起,肩膀耸动!溃烂的右肩如同被反复撕裂!脓血渗出!巨大的重量让她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稳住!

托起!

极其艰难地将这块凝聚着最后希望的“石干”,极其缓慢地……托离冰冷的地面!

穿孔!

她枯槁的手指因为巨大的力量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着!溃烂的右手极其笨拙地、用那布满血痂和麻屑的食指指甲,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抠向“石干”边缘相对较薄的角落!

抠!用力抠!

指甲在坚硬粗糙的豆干表面疯狂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指甲瞬间翻卷崩裂!鲜血混着豆干的碎屑渗出!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神经!但她不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那个能穿过绳索的孔洞!

钻!用力钻!

用指甲!用指骨!用掌心的烂肉!如同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剧痛和豆干碎屑的飞溅!

终于!在付出了指尖几片翻卷的皮肉和淋漓的鲜血后,一个歪歪扭扭、边缘参差、仅容一根细麻绳穿过的……小孔,极其艰难地……在坚硬的豆干角落……钻了出来!

穿绳!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捻起那根由苎麻筋搓成、同样凝聚着血泪的灰白色细绳。溃烂的右手极其笨拙地、用那血淋淋的指尖,极其艰难地将绳头……捅进了那个鲜血淋漓的小孔!

拉!用力拉!

绳头穿过小孔!打结!死死系紧!

悬!

她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踩上冰冷摇晃的破木凳!溃烂的左手不顾一切地高高举起那块系着麻绳的灰褐色“石干”!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那根黢黑的房梁!溃烂的右手极其艰难地、用那血淋淋的手指,极其笨拙地、试图将麻绳的另一端……抛过房梁!

抛!用力抛!

腰背弓起,肩膀耸动!溃烂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疯狂抽搐!脓血疯狂涌出!麻绳带着豆干沉重的分量,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又颓然落下!

再抛!用力抛!

枯槁的身影在摇晃的木凳上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次抛掷都耗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汗水混着脓血,在她枯槁的脸上肆意流淌!

终于!

在不知第几次绝望的抛掷后,那根沾着鲜血的灰白麻绳,极其侥幸地……搭上了黢黑的房梁!绳头垂落下来!

拉!用力拉!

溃烂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抓住垂落的绳头!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向后拖拽!腰背弓成一道更加绝望的弧线!溃烂的右肩如同被反复撕裂!

“嘎吱——!”

沉重的灰褐色“石干”,在麻绳的牵引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她的手掌,离开了地面,晃晃悠悠地……升了起来!最终,悬停在了窑洞顶棚那几根黢黑房梁的下方,如同一块沉默的墓碑,悬挂在昏暗的光线中。

成了!

悬起来了!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抽干,重重地从摇晃的木凳上摔落下来,瘫倒在冰冷的碎瓷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溃烂的双手掌心,那刚刚结痂的血痕再次崩裂,鲜血混着豆干的灰褐色碎屑,肆意流淌。

日子在极度的饥饿、巨大的忐忑和腹腔深处那持续不断的冰冷灼痛中流逝。惨白的日头透过破窗洞吝啬地洒下。悬在梁下的灰褐色“石干”,在日光的曝晒和窑洞内微弱气流的吹拂下,悄然发生着蜕变。

起初,它沉默如初,灰褐深沉,散发着浓烈的苦涩焦香。

渐渐地,那深沉的灰褐色仿佛被日光漂洗,褪去几分沉郁,透出一丝内敛的、如同陈年黄玉般的……温润光泽。粗糙坚硬的表面,在日复一日的曝晒下,水气被极其缓慢地、一丝一丝地……榨干、抽离!质地变得更加致密、更加坚硬!边缘的棱角仿佛被无形的砂轮打磨,透出一种历经磨砺后的圆钝感。

那浓烈刺鼻的卤水苦涩气息,在日光的曝晒和微风的吹拂下,也极其缓慢地……沉淀、转化。苦涩的底调依旧顽固,却奇异地糅合进一丝更加醇厚、更加悠长的豆类焦香,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如同坚果被阳光烘烤后的……独特微甘。这股复杂而霸道的香气,如同无形的藤蔓,在窑洞内无声地弥漫、缠绕,霸道地宣告着自身的蜕变。

悬梁七日。

惨白的日头悬在灰蒙蒙的天空,吝啬地洒下冰冷却明亮的光线,透过破窗洞,笔直地投射在悬垂于梁下的那块“石干”上。

此刻,它已彻底褪去了初时的灰褐与沉郁。

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而温润的、如同上品陈年黄玉般的……澄澈金黄!

质地坚硬致密,光滑如缎,在日光的照射下,边缘甚至折射出微弱的、琥珀般的光晕!粗糙的颗粒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与烈火淬炼后的内敛光华。边缘的棱角被时光和气流磨平,圆润流畅。整块豆干,如同一块被无形匠人精心雕琢、又在天地炉火中反复煅烧的……天然黄玉璧!

它悬垂在梁下,在破窗洞射入的光柱中微微晃动。如同凝固的阳光,如同垂落的金帘。那股霸道的气息也完成了最终的蜕变——浓烈的卤水苦涩彻底沉入底蕴,化作一种深沉的回甘;豆类的焦香被阳光烘焙得更加醇厚悠长,混合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松木熏烤后的干香;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阳光本身的微甘气息,如同点睛之笔,萦绕其上。

黄玉垂帘。

金魄悬梁。

这景象,在这污秽、绝望、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破窑里,形成了一种震撼灵魂的、近乎神迹般的……反差!

李青禾枯槁的身影佝偻在梁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在光柱中微微晃动的金黄“玉璧”。深陷的眼窝里,那死寂的灰白仿佛被这金黄狠狠烫穿!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巨大震撼的暖流,极其艰难地……在她枯槁的胸腔深处漾开!

成了!

真正的……金疙瘩!

卖!

必须卖出去!换活命的粮!

她不再犹豫。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相对而言)。极其艰难地再次踩上摇晃的破木凳。溃烂的双手不顾掌心糜烂创口传来的剧痛,极其珍重地、如同捧起稀世珍宝般……极其缓慢地……将那块悬垂的、温润金黄、散发着奇异干香的“玉璧”……从梁上解下,请进怀中!

担!

依旧那副破旧的扁担。一头,极其珍重地系上包裹着金黄“玉璧”的灰白粗麻布包袱。另一头,挂上空瘪的破瓦罐。当扁担再次压在早已溃烂流脓、深可见骨的右肩伤口上时,那灭顶的剧痛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她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沉!

金黄“玉璧”的重量,似乎比初时的灰褐“石板”更加沉重!压在肩上,如同压着整座金山!剧痛让她浑身剧烈地痉挛!脓血瞬间浸透了肩头的麻布!

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

一步!一挪!

担着这块凝聚着血泪、卤火与日精月华的“金疙瘩”,踏出了破窑,踏入了呜咽的寒风。这一次,目标明确——村中那户青砖瓦房、院墙高耸、屋檐下常年挂着腊肉与干菜的……富户陈家。

叩门。

枯槁的手指在厚重的黑漆木门上敲击,声音微弱,如同蚊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干净青布袄、梳着油亮发髻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正是陈大柱的婆娘,陈吴氏。当她看清门外那个枯槁如鬼、担着吱呀作响的破扁担、浑身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身影时,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巨大的嫌恶和毫不掩饰的驱赶之意!

“晦气!烂窑婆子!滚远点!别脏了我家的门阶!”陈吴氏的声音尖利刺耳,作势就要关门。

“呃……豆……干……”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气音,极其艰难地从李青禾干裂的唇间挤出。她不再试图多言。溃烂的左手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担子上灰白包袱的一角!

一股霸道而奇异的、混合着深沉卤香、醇厚豆焦、阳光微甘与松木熏烤气息的独特干香,如同被囚禁的猛兽终于嗅到出口,瞬间从那掀开的一角汹涌而出!霸道地冲散了门缝里飘出的饭菜香气,也冲淡了李青禾身上的浓烈恶臭!

“唔?!”陈吴氏脸上的嫌恶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她的鼻翼如同猎犬般剧烈翕动,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那霸道而陌生的香气!那双精明的眼睛死死盯住包袱里露出的那一角——温润深沉的金黄色泽!如同上品的黄玉!在惨白的日头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这……这是……”陈吴氏的声音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急迫而变得尖利,她猛地拉开大门,肥胖的身体几乎挤出门框,目光灼灼地钉在李青禾担子上那个灰白包袱,“你……你这烂窑婆子……哪里弄来的……石干?!”

石干!

她认得!

李青禾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被掏空后的麻木。她极其缓慢地、再次将包袱皮掀开更大一些,让那块温润金黄、散发着奇异干香的“玉璧”完全暴露在陈吴氏灼热的目光下。

“换……”嘶哑破碎的单音。

陈吴氏精明的眼睛飞快地转动起来!算计!巨大的算计如同飞速运转的齿轮!这品相!这香气!绝对是上好的“石干”!比镇上福顺斋卖的还要厚实、还要香!这穷鬼烂窑婆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弄出来的!必须压价!狠狠压价!

“哼!”陈吴氏脸上的惊愕迅速被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取代,她极其挑剔地用指甲(保养得极好,涂着鲜红的凤仙花汁)在豆干坚硬的表面用力刮了一下,发出“刺啦”一声轻响,留下一条淡淡的白痕。“干是够干!硬也够硬!可这颜色……黄得有点邪乎!闻着也冲!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卤水点出来的?吃了会不会闹肚子?”

她极其嫌弃地甩了甩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声音带着浓重的施舍意味:“罢了罢了!看你可怜!又是乡里乡亲的!你这块‘石头’,我发发善心,给你……”她眼珠飞快转动,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猛地伸出三根涂着红蔻丹的胖手指:

“三个鸡蛋!换你这块‘石头’!够你和你那崽子吊几天命了!”

三个……鸡蛋?!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在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上!这块凝聚着她血泪、卤火、日精月华的“金疙瘩”,只值……三个鸡蛋?!

她想把担子砸在地上!想嘶吼!想转身就走!

可担子那头……那方温润金黄的“玉璧”……是小树活命的指望……三个鸡蛋……也是蛋……也是活命的粮……

肩头的剧痛在屈辱的刺激下疯狂加剧!脓血如同小溪般涌出,沿着她枯槁的手臂蜿蜒流下!担子在她肩上疯狂地颤抖!吱呀声混合着她喉咙深处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鸣!

她枯槁的头颅垂得更低!深陷的眼窝里一片赤红的死寂!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混合着脓痂,从嘴角缓缓淌下!

换!

三个……鸡蛋……也是粮……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到极致的单音:

“……换……”

陈吴氏如释重负,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如获至宝般的笑容!“好!痛快!”她生怕李青禾反悔,动作麻利得惊人!肥胖的身体旋风般冲回院内,片刻后,手里攥着三枚沾着些许鸡粪和草屑的、温热的……鸡蛋!如同施舍般,极其随意地……丢进了李青禾担子另一头的破瓦罐里!

“蛋给你!石头归我!”陈吴氏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满足,肥胖的手极其粗暴地一把夺过担子上那个包裹着金黄“玉璧”的灰白包袱!如同抢到了稀世珍宝,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高门大院,“哐当”一声关上了厚重的黑漆木门!

寒风呜咽着掠过空寂的村道。

担子吱呀作响。

肩头脓血滴落,在冻土上砸出暗红的小坑。

破瓦罐里,三枚沾着鸡粪草屑的温热鸡蛋,在冰冷的罐底微微晃动,反射着惨白日头下……脆弱而微弱的……光。

李青禾佝偻着背,枯槁的身影凝固在紧闭的黑漆大门前。

担子那头,轻飘飘的破瓦罐里,三枚鸡蛋的重量,如同三座大山,死死压在她早已残破的脊梁上。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扭动僵硬的脖颈。

布满血丝的眼睛失焦地望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富足与鄙夷的高门。

干裂起皮、布满烫伤疤痕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翕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巨大酸楚的、混杂着无边屈辱与卑微希望的气息,艰难地从她枯槁的胸腔里升起,在寒风中微弱地飘散:

“蛋……”

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梦呓。

“……也是……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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