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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被休后,她守着破院种田求生 > 第26章 南瓜卧藤

豆种点入微潮的垄背泥土,七个小土包在暮色中如同沉默的坟茔。那个被鲜血染红、歪斜简陋的“人”字竹架,在荒坡的风里发出细微的呜咽。李青禾瘫坐在滚烫的碎瓷地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刚才搭架时流尽的鲜血一同抽走。腋下夹锄柄的地方一片青紫剧痛,溃烂流脓的双手如同两块被反复锤打后又丢进盐卤里的腐肉,每一次微弱的脉搏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尖叫。

饿。那如同深渊巨兽的饥饿感,在短暂的狂喜(因那七粒豆种)和剧烈的劳作后,带着加倍的凶残再次噬咬着她空瘪的胃袋。喉咙深处残留着“毒食”刮擦后的灼痛和焦苦石粉的怪味。她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个粗陶瓮,灰扑扑的秕谷在里面沉默地散发着陈腐的气息。不能动。那是种子,是火种。

目光在死寂的窑洞内外绝望地逡巡。最终,落在了破窑侧面,那片紧挨着土壁、平时堆放些烂草枯枝、从未被她正眼瞧过的逼仄角落。

荒草稀疏,泥土板结,混杂着更多的碎瓷和石块,比垄背那里更贫瘠、更荒芜。然而,就在那片被遗忘的、如同西坡伤疤般的角落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枯草败叶的绿意,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极其艰难地透了出来!

李青禾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凝!她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凑得极近极近。视线在汗水和疲惫中模糊晃动。终于看清了!

那不是草!是一条藤!一条极其细弱、如同婴儿手指般粗细的藤蔓!藤身呈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带着灰调的黄绿色,表皮布满细微的绒毛,在暮色中毫不起眼。它极其艰难地从一堆半腐烂的枯草败叶下钻出,贴着滚烫的碎瓷地面,如同一个卑微的偷生者,悄无声息地向前方匍匐、延伸!

藤蔓的顶端,极其缓慢地、极其顽强地向上卷曲着,探出两片极其微小的、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如同婴儿手掌般蜷缩着的嫩叶。叶片是那种脆弱的、近乎透明的嫩绿色,在周遭一片死寂的灰黄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惊心动魄!

是瓜藤?还是什么野藤?

李青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顾一切地伸出手——那只溃烂流脓稍轻一些的手,极其轻柔地、近乎屏息地,拂开藤蔓根部覆盖的枯草和碎瓷。

指尖触碰到藤蔓根部湿冷的泥土。一股极其微弱的、属于新鲜根须的韧性触感传来。不是野草那种浅浮的根!它向下扎了!虽然很浅,但它在扎根!

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她冻僵的神经!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更多的枯草和碎瓷屑,露出藤蔓根部更大的一片区域。只见那细弱的藤蔓贴着地面蔓延,在它匍匐的茎节处,竟然已经极其艰难地、极其隐蔽地,扎下了几缕极其细弱的、如同白发般的白色气根!这些气根死死地抓住下面板结的、混杂着碎瓷的泥土,贪婪地吮吸着雨后残存的一点点湿气!

是南瓜藤!只有南瓜或者类似的瓜类,才会这样贴着地长,才会在茎节处扎气根!

一股混杂着酸楚和更深刻狂喜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她的心防!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老天爷!在她山穷水尽、双手尽废、只能靠那七粒豆种吊着一口气的时候,竟然在这最不起眼的角落,给她送来了另一线生机!一条会结瓜的藤!

她像守护着刚出生的幼崽,日夜守着这条细弱的南瓜藤。每天清晨,她拖着破陶罐去更远的泥沟取水,再极其艰难地拖回来,将沉淀后最清的部分,一滴一滴,极其吝啬地浇灌在藤蔓的根部。不敢浇多,怕水泡烂了根。不敢用手碰,怕溃烂的伤口污染了它。

她用溃烂的手指,极其笨拙地,将周围能搜集到的、相对细碎的枯草败叶,薄薄地覆盖在藤蔓根部周围,为它保墒、遮挡烈日。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伤口被撕裂的剧痛和脓血渗出。

日子在极度的匮乏和守护中缓慢流逝。毒辣的日头无情地炙烤着西坡。垄背上那七粒豆种毫无动静,如同石沉大海。但窑洞旁角落里的这条南瓜藤,却在李青禾近乎卑微的守护和吝啬的浇灌下,显出了惊人的韧性!

它不再那么灰黄,藤身透出了一丝健康的、带着韧劲的深绿。顶端蜷缩的嫩叶终于艰难地舒展开来,虽然只有铜钱大小,边缘卷曲,带着被烈日灼烤的痕迹,却努力地向上伸展着,迎向灼热的阳光!最令人惊喜的是,它匍匐的茎节处,那些白色的气根变得更加明显、更加粗壮了一些,如同无数只微小的手,更深地扎进了板结的泥土里,死死地抓住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藤蔓开始加速生长!它不再满足于角落的逼仄,开始试探着、极其缓慢地,朝着旁边相对开阔、但也布满碎瓷的荒地匍匐蔓延!细长的藤蔓如同一条充满生命力的绿色溪流,在灰黄色的死亡荒原上,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开辟着自己的疆土!

藤蔓所过之处,遇到凸起的碎瓷,它便极其灵巧地绕开,或者贴着瓷片边缘滑过。遇到低洼积着些许湿泥的地方,它便毫不犹豫地在茎节处扎下新的气根,贪婪地吮吸着那点可怜的养分!

李青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蔓延是好事,意味着它能占据更多地方,吸收更多养分,将来结瓜的希望更大!但西坡的风又大又干,这细弱的藤蔓贴着地面蔓延,万一被狂风吹翻了身,断了气根,就彻底完了!

必须固定!压蔓!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急迫的焦虑。用什么压?石头!只有石头!

她开始在窑洞周围的碎瓷堆里疯狂翻找。溃烂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割破,鲜血淋漓,但她浑然不觉。终于,找到几块相对扁平、边缘不算太锋利的青灰色石板和暗红色砂岩。大小不一,都很沉。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藤蔓旁。跪了下来。双膝砸在滚烫的碎瓷地上,尖锐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她看着那条正在努力向前探索的绿色藤蔓,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紧张和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轻柔地,用那只溃烂稍轻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藤蔓前端一段匍匐在地的茎节。指尖触碰到藤蔓表皮细微的绒毛和下面坚韧的纤维,传来一种属于鲜活生命的、微弱的搏动感。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污秽和手上的脓血玷污了它。

然后,她极其小心地将那块青灰色的、相对平滑的石板,轻轻地、轻轻地,压在了那段茎节上。石板的重量瞬间将藤蔓那段茎节稳稳地压进了泥土里!茎节上细小的绒毛和白色的气根,立刻亲密地接触到了下面微潮的土壤!

成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瞬间攫住了她!她如法炮制。找到藤蔓向前延伸、尚未扎根的茎节,极其小心地托起,再极其轻柔地压上石块!动作笨拙而虔诚,如同在完成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青灰石板和暗红砂岩,如同忠诚的卫士,稳稳地压在了南瓜藤匍匐前进的茎节上,将它们牢牢地固定在微潮的泥土里。藤蔓在石块的“保护”下,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蔓延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些!那些被石块压住的茎节,迅速扎下了更多、更粗壮的白色气根,深深地探入泥土!

几天后,当李青禾再次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块石板,查看被压住的茎节时,一个让她几乎停止呼吸的景象出现了!

在那片被石板覆盖、相对阴凉湿润的藤蔓叶片背面,紧贴着茎节的地方,极其隐蔽地,藏着一朵花!

一朵极其微小、如同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花苞!花苞紧紧闭合着,呈现出一种娇嫩的、带着淡淡鹅黄色的绿意!它藏得如此之深,若非挪开石板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发现!

是雌花!南瓜的雌花!是未来结瓜的希望!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捂住嘴,才抑制住喉咙里几乎要冲出的哽咽!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滚烫的泪水!她成功了!她护住了它!它要开花了!它要结瓜了!

就在这时——

“哟!我说西坡这鬼地方怎么还冒绿气了!敢情是你在捣鼓这玩意儿?”

一个带着浓重乡音、语调尖刻、充满毫不掩饰鄙夷的女声,如同冷水般猛地泼在李青禾狂喜的心头!

她猛地一惊,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缩回手,警惕地循声望去!

只见窑洞旁边的土路上,王婶挎着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篮,正停下脚步,探着身子,朝李青禾这边张望。她那张刻着风霜、颧骨略高的脸上,一双精明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角落里那片匍匐的绿色藤蔓和藤蔓上压着的石块。眼神里充满了惊讶、探究,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轻蔑。

王婶是秀秀的娘。上次秀秀偷偷塞给她野韭菜,又说了“硬气”二字。李青禾对王婶,心里一直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此刻被她撞见,李青禾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那片藤蔓,挡住那点微弱的希望。

但王婶显然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她撇了撇嘴,下巴朝那片藤蔓努了努,声音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近乎残酷的笃定,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哼!南瓜藤?压石头?瞎折腾!种这些抵不得税的东西,顶个屁用!白费力气!**”

“抵不得税!”

这四个字,如同四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李青禾刚刚被狂喜填满的心窝!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

她呆呆地看着王婶那张写满鄙夷和现实算计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那条在石块“保护”下、正顽强蔓延、叶下藏着娇嫩花苞的绿色藤蔓。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如同西坡上骤然卷起的穿堂风,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拼尽全力、用血泪浇灌出的这点活命的“菜”,和她这个人一样,都是“抵不得税”、毫无价值、白费力气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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