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辣媳 第192章 恶客临门

县衙的订单如同一阵东风，将“丰女布庄”的名声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官家认证的招牌，比任何口头宣传都更具说服力。布庄门前虽因限量供应而不复开业时的摩肩接踵，但每日前来询问、预订的顾客依旧络绎不绝，那几匹作为样品的“凤纹锦”更是成了人人称羡的稀罕物，连带着普通棉布的声价也水涨船高。

这红火的景象，银子如流水般淌入丰女村，自然也引来了各色目光。羡慕者有之，赞叹者有之，但更多的，是藏在暗处的觊觎与算计。

这一日午后，布庄刚送走几位预订布匹的顾客，正准备关门清点存货，为赶制官布做准备，门外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个身着绸缎长衫、体态微胖、面团团富家翁模样的人，约莫五十上下年纪，手里盘着两个油光水滑的核桃，脸上带着看似和气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的打量。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个账房先生打扮，抱着算盘账簿；另一个则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眼神凶悍，显然是护卫之流。

王嫂子正与孙巧儿核对账目，见这三人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乡民，便起身迎道：“几位客官，可是要买布？今日现货已售罄，需得预订。”

那富态老者呵呵一笑，声音洪亮：“老夫姓钱，乃本县‘瑞福祥’布号的东家。今日冒昧登门，并非为了买布。”

“瑞福祥？”王嫂子心中一动，这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布商，名声不小。她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钱东家，失敬。不知钱东家此来有何指教？”

钱东家目光在略显空荡却整洁的店堂内扫过，尤其在看到那匹悬挂的“凤纹锦”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他踱步上前，自顾自地在店内唯一一张待客的方凳上坐下，慢悠悠地道：“指教不敢当。老夫听闻贵庄布匹质地独特，工艺精湛，尤其这‘凤纹锦’，更是巧夺天工，心中甚是钦佩啊。”

“钱东家过奖了，不过是乡野粗妇，胡乱织造，糊口而已。”王嫂子语气平淡，心中却警惕起来。

“诶，王掌柜过谦了。”钱东家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如今贵庄名声在外，连县尊大人都青眼有加，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老夫观贵庄规模尚小，产能有限，既要应付官府的订单，又要满足民间需求，恐怕力有不逮吧？长此以往，岂不耽误了这大好的局面？”

王嫂子眉头微蹙：“钱东家有何高见？”

钱东家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高见谈不上。老夫是生意人，最重实效。我看贵庄潜力巨大，只是缺了些助力。若是单靠你们这些妇人慢慢经营，何时才能做大？不若…我们合作一番？”

“如何合作？”

“简单！”钱东家一拍大腿，“老夫的‘瑞福祥’在县城有铺面，有渠道，有人脉，更有充足的资金！老夫愿意出高价，买下贵庄五成的股份！从此以后，这布庄便算我们两家合营。生产依旧由你们负责，销售、扩张则由我‘瑞福祥’来操办！保证让这‘丰女布’行销全县，乃至州府！利润嘛，自然按股分成，绝不会亏待了你们！如何？”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是天大的恩赐。身后的账房先生适时地补充道：“我们东家出价绝对公道，足以让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王嫂子心中冷笑，这是看她们根基尚浅，想来摘桃子了。一旦让这钱东家入股，以他的财势手段，用不了多久，这布庄怕是就要改姓“钱”了！什么生产由她们负责，届时原料、定价、销售渠道都被对方捏在手里，她们这些“负责生产”的，与织工何异？

她面上不动声色，婉拒道：“钱东家美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布庄乃我们全村女户心血所系，并未有与人合营的打算。”

钱东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盘核桃的速度微微加快：“王掌柜，莫要急着拒绝。你们守着这方寸小店，能赚几个钱？与老夫合作，才是将生意做大的正道。况且…”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这生意场上的水，深得很。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靠山，只怕是树大招风，未必是福啊。”

这时，那一直沉默的壮汉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瞪了王嫂子一眼，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站在王嫂子身后的快嘴刘忍不住了，尖声道：“怎么？买卖不成，还想动粗不成？这可是赵家集！不是你们县城！”

钱东家呵呵一笑，示意壮汉退下，语气却冷了下来：“动粗？老夫是正经商人，岂会行此下作之事？只是提醒诸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这织布的方子，还有这‘凤纹锦’的图样，可是惹人眼热的很。若是哪天不小心‘走漏’了出去，或者织布时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可惜？”

图穷匕见！这是**裸的威胁！要么乖乖合作让出股份，要么就可能面临配方泄露、工坊被破坏的下场！

王嫂子气得浑身发抖，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示弱。她挺直腰板，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钱东家：“钱东家，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但这布庄，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绝不会轻易与人！至于配方图样，自有它的去处，不劳东家费心！若是有人想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们丰女村上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送客！”

她最后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钱东家没料到这群村妇如此硬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冷笑道：“好！好！既然诸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走着瞧！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那两个随从也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紧跟其后。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布庄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呸！什么东西！”快嘴刘朝着门口啐了一口。

“嫂子，这姓钱的看来不会善罢甘休…”孙巧儿忧心忡忡地道。

张寡妇眉头紧锁：“得赶紧告诉小满，大家也得小心防备。”

王嫂子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这来自外界商业势力的觊觎和打压，远比天灾和同村的排挤更加凶险和复杂。丰女布庄这棵刚刚破土而出的幼苗，能否在狂风恶浪中屹立不倒，茁壮成长，考验的将是她们所有人的智慧、团结和韧性。

恶客临门，风波将起。织富之路，注定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