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来得及翻过山头，不周山脚下已经炸开了锅。
几个起早采蘑菇的山民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跑回村里，嘴里嚷嚷着林子里“长”出了一块碑。
“啥碑啊？还能一夜之间从地里冒出来？”正在磨豆浆的老王头一脸不信。
“真真的！就跟个大号蓝莓棒冰似的，通体幽蓝，还发着光！”一个山民比划着，唾沫星子横飞，“邪门的是，那碑上一个字都没有！”
这话可就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没字？
那算哪门子碑？
于是乎，上到八十老妪，下到刚会走的小屁孩，呼啦啦一群人跟着那几个山民涌进了林子。
果然，在昨天那片坠落之地，一块约摸一人高的石碑静静矗立，周身萦绕着一层柔和的蓝色光晕，像是把一小块夜空嵌进了石头里。
“嘿，真没字！”一个胆大的年轻人凑上前去，伸出手想摸一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碑面的瞬间，原本光滑如镜的碑面忽然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一幅动态的画面浮现其上——画面里，正是这个年轻人，他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一个在山路上摔倒的陌生孩童，还拍了拍小孩身上的土。
年轻人愣住了，脸“刷”地一下红了。这事儿他都快忘了，怎么……
“这什么玩意儿？还能放电影？”人群骚动起来。
又有一个妇人好奇地靠近，碑面影像随之变换。
画面中，她将自己仅剩的一块干饼分了一半给路过的饥饿旅人。
妇人看着画面，眼眶微微湿润。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块碑，它能照出人做过的好事！
一时间，林子里热闹非见凡，简直成了大型社死现场和个人表彰大会的混合体。
有人看见自己帮邻居挑水，有人看见自己给迷路的旅人指路，场面一度十分温馨和谐，又带着点小尴尬。
程砚被这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也跟了过来。
他本来就是来看个热闹，结果一靠近石碑，碑面上立刻浮现出一幅鬼鬼祟祟的画面：夜深人静，一个毛茸茸的熊耳朵脑袋正偷偷摸摸地往一双女式布鞋里塞用布包好的暖炭，塞完还心虚地左顾右盼。
“噗——”不知谁先笑出了声。
程砚一张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偷偷给安燠送温暖这事儿，主打一个默默守护，怎么还给现场直播了！
山民们的讨论也逐渐走向了玄学。
“这莫不是‘天罚之碑’？专门记录咱们的功过？”“我看像‘飞升试炼’！积德行善够了，这碑就能接引咱们上天！”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差点就要顶礼膜拜的时候，一个清冷又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声音插了进来。
“都让让，让让，别耽误我给早饭加个菜。”
众人回头，只见安燠提着个小瓦罐，睡眼惺忪地挤了进来。
她打了个哈欠，走到碑前，拧开瓦罐盖子，一股浓郁的酸辣味瞬间飘散开来。
她用勺子舀起一勺带着红油汤汁的辣萝卜，二话不说，“哗啦”一下就泼在了光洁的碑面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这位山主是真勇啊，敢往“仙碑”上泼咸菜汤？
安燠看着顺着碑面缓缓滑落的汤渍，嗤笑一声：“测人心的玩意儿我见多了，测饭量的倒是新鲜。怎么，我这萝卜腌得不够入味，你也想尝尝？”
话音刚落，那被辣萝卜汤浸染的碑面，光芒骤然大盛。
汤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蒸发，紧接着，一行龙飞凤凤舞的古朴大字在碑面中央凝聚成形：
【此山所行，皆为正道】
八个大字金光流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肯定。
山民们都看傻了，这反转，比话本子还刺激！
然而，这份肯定还没持续多久，正午时分，天空忽然裂开三道刺眼的金光。
祥云滚滚，一名身着繁复官袍、面容严肃的天庭礼官驾云而至，悬停在不周山的上空。
他手持一卷玉牒，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山谷：
“天庭法旨！查，不周山私设碑铭，扰乱阴阳，惑乱修行纲纪，实乃大逆！限尔等三日之内，自行毁碑缴印，恢复旧制巡察体系，否则天威降临，玉石俱焚！”
“缴印？哪个印？”一个憨厚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程砚扛着一大捆刚砍的干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天上的礼官，径直走到石碑前，将柴火“哐当”一声堆在碑的周围，然后掏出火折子，“啪”的一声，点燃了柴堆。
“你说的是我媳-……我们山主腌咸菜那个坛子上的泥印吗？那可不行，开了封，萝卜就不脆了。”
火光熊熊燃起，映着他那对不安分抖动的熊耳朵，话语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天庭礼官气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正要发作，却惊奇地发现，那凡火非但没有伤及石碑分毫，反而越烧越静，火焰凝成一道火环，围绕着石碑缓缓旋转，如同一道固若金汤的结界。
“放肆！区区凡火，也敢阻拦天……”
“诶诶诶，这位领导，先别急着放狠话。”安燠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她那个宝贝台账本，翻到“山头并入及管理权交接申请”那一页，用笔杆敲了敲，“您瞧，我们这儿是正经单位，办事讲究流程。想接管可以，先把这张表填了。附件要求提供三项基层工作实绩证明：修过十里路、救过三条命、或者给一百个人递过一碗热汤，三选一即可。”
礼官的脸都绿了，他一个天庭命官，干的都是宣旨、记录功过的大事，哪干过这种“粗活”？
安燠仿佛没看见他便秘般的表情，又指了指那圈燃烧的火焰，微微一笑：“喏，表格填完还有面试。面试题很简单——能在那火里站满一炷香的时间，不靠任何法术，不运一丝神力，纯靠自己心里的那点暖意撑着。就算你通过，这不周山，您随时接管。”
这简直是**裸的羞辱！
礼官感觉自己的cpU都快干烧了。
让他一个神仙，去跟凡人拼“心里暖不暖”？
这题超纲了啊！
他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拂袖便要离去：“一派胡言！简直荒谬！”
可他转身的瞬间，那道看似温和的火环轻轻向外一荡，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在他后背上。
礼官一个踉跄，差点从云头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上已是青白交加。
天规戒律，终究难破这由万家灯火、人间善意凝聚而成的心之壁垒。
黄昏时分，那名天庭礼官终于悻悻离去，撂下的狠话在山谷里回荡，却显得底气不足。
他一走，那圈神奇的火焰也随之熄灭，石碑恢复了幽蓝的沉静。
可当夜幕降临，山里家家户户亮起灯火时，石碑竟再度亮起。
这一次，碑面上浮现出的不再是单个的善举，而是一张张不周山居民的脸庞，从老人到孩童，从山民到精怪，逐一闪过，最后定格在安燠与程砚并肩站在碑前的背影上。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从各家各户的窗棂、门缝中飞出，汇成一条璀璨的光带，浩浩荡荡地涌入石碑之中，仿佛是归巢的萤火，又像是回家的游子。
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老槐树婆，用她那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喃喃道：“这哪里是什么碑……这是咱们不周山所有人的‘心碑’啊。”
程砚搂着困得直打哈欠的安燠往回走，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这波操作，既护了碑，又秀了“肌肉”，堪称完美。
路过观测站的神核树下，他眼尖地发现树根旁多了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刻着两行字：“主席值班房——闲人免进，熊不准蹭睡。”
他“嘿”的一声乐出了声，正想回头跟安燠炫耀这幼稚的“领地宣言”，却瞬间愣住了。
月光下，安燠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
她胸前那条作为“公约载体”的白色布条，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道流光从中溢出，竟将《心意公约》的全部条文缓缓投映于夜空之上，字字珠玑，如星河铺展，庄严而又温柔。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漫天“公约”星辰的映照下，轻轻地握住了程砚那只毛茸茸的大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九霄云上的天庭藏经阁内，一部被供奉在最高层的《正统志》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到了记录天下山川神只的“山神册”那一页。
其中一页原本空白的页面上，墨迹竟自行浮现，缓缓写下了“不周山”三个古字。
字迹刚一成型，整张书页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卷曲，仿佛被凡间的烈火灼烧过一般，透着一股与天庭仙气格格不入的烟火气。
也就在这一刻，安燠的脑海里，那个许久没有动静的签到系统界面悄然弹出一行冰冷的提示：【今日未签到——检测到宿主确立‘人间道’之根基，签到奖励自动发放：永久称号‘人间道种’】。
已经躺在床上的安燠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吵死了……明天再补签。”
窗外，新一日的第一缕晨光悄然洒落，精准地照在那块如今被山民们称为“共业碑”的石碑上。
在无人注意的碑座之底，一根全新的藤蔓破土而出，坚韧地缠绕上了石碑的基座。
那藤蔓上新生的叶片舒展开来，叶面的纹路，赫然是一页页微缩的、展开的台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