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那声音并不响,却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山间万籁俱寂的薄膜。
风停了,虫鸣歇了,连远处瀑布的水声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安燠的手僵在半空,离那片奇异的叶子仅有分毫之差,指尖的寒毛根根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危机感沿着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她和程砚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瞳孔里映出的凝重。
“什么动静?”程砚压低了声音,像一头准备扑击的猎豹,肌肉瞬间绷紧。
他感知不到任何妖气或灵力波动,但这比感知到更让人头皮发麻——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安燠缓缓收回手,侧耳倾听。
那碎裂声只响了一下,便彻底消失,仿佛是幻觉。
可山体深处那股若有若无的震颤,却像心脏在濒死前最后一次无力的搏动,余波久久未散。
“不知道,”安燠摇了摇头,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感觉……有什么东西‘醒’了,或者说,有什么维持着平衡的东西,坏掉了。”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敢合眼。
程砚把观测站的防御阵法开到了最大功率,耗了半座山的灵气,光幕亮得像个大灯泡,引得几只没睡醒的夜莺差点一头撞上来。
第二天,暴雨初歇,天光大亮。
程砚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按照惯例巡山。
昨夜的异响之后再无动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只当是地壳运动的小插曲。
他哼着“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的跑调小曲,溜达到后山的观测站菜园,准备摘几个新鲜黄瓜当早餐。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整不会了。
整片瓜田像是被某个有强迫症的艺术家连夜改造过。
所有的藤蔓都放弃了自由生长,拧巴着、缠绕着,构成了一个巨大而精密的环状阵列,那构图复杂得让程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赛博朋克风的农业奇观现场。
而在这座绿色阵列的正中心,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翠绿的心形瓜,正离地三寸,安安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瓜皮上的纹路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像活字印刷术的字模一样,缓缓流转,组合成各种看不懂的奇异符号。
阳光透过初霁的云层洒下,照在瓜身上,折射出七彩琉璃般的光晕。
程砚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因为熬夜出现了幻觉。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活像个排雷的工兵。
这年头,山里的精怪也开始内卷了吗?
别的瓜还在土里趴着,你这直接就反重力了?
这让牛顿的棺材板怎么压得住啊!
他刚要伸出手去戳一戳,那颗心形瓜忽然“咚”地猛烈震颤了一下,声音沉闷而有力,就像有个熊孩子被关在里面拿头撞墙,又像是有人在里面用生命敲着一面大鼓。
程-胆大包天-砚,当场吓得一个后撤步,差点使出闪电五连鞭。
“嘛呢嘛呢?大清早的在这儿玩行为艺术?”安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显然也是被这边的异状吸引过来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莓粥。
当她看清瓜田的景象时,手里的粥碗都差点没端稳。
“我勒个去……这是结了个什么品种?反物质瓜?”
“你问我我问谁去!”程砚惊魂未定地指着那颗还在微微颤动的瓜,“刚才它还响了一下,就跟敲门似的。”
安燠的好奇心瞬间压过了惊讶。
她几步上前,无视程砚“你小心点”的提醒,直接蹲了下来,把耳朵贴近那颗悬浮的心形瓜。
“咚……咚咚……”
这一次的震动轻微了许多,却更有节奏。
安燠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直起身子,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听这动静,节奏感不错,力道由强转弱,收放自如。别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妖精被困在里面,正修炼新淘来的《一键三连之摸头杀心法》吧?”
程砚嘴角抽了抽:“你这脑回路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两人围着这颗奇瓜研究了一整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入夜,月上中天。
程砚和安燠一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田埂上,跟两个尽职尽责的保安似的,死死盯着那颗瓜。
月光下,更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随着月影在天空中缓缓移动,那些藤蔓组成的阵列竟然也开始极其缓慢地调整角度,像一个巨大的自动追踪透镜。
它们将皎洁的月光分毫不差地聚焦到了阵列中心,也就是那颗心形瓜的正下方。
那里,正是安燠之前发现的“神核泉眼”的所在之处。
月华如水,尽数被藤蔓汇聚,灌注于泉眼,再由泉眼反哺给悬浮的心形瓜。
瓜身变得愈发通透,几乎成了透明的水晶。
更让两人目瞪口呆的是,透明的瓜内,光影变幻,竟然开始拼凑出一幅幅断断续续的动态画面。
一只兔耳小妖,羞答答地将一个野花编织的花环,戴在了一只打瞌睡的胖橘猫头上,然后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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