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与明兰并未直接回澄园(顾廷烨在京中的府邸仍保留着),而是吩咐车夫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盛家侧门。他们的到来,如同给焦灼绝望的盛家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盛老太太拉着明兰的手,老泪纵横:“我的儿,你们可来了!这真是天降横祸啊!”王若弗更是哭得不能自已,海氏强忍着眼泪,向二人详细复述了事情的经过和目前所知的所有细节。
长柏见到顾廷烨和明兰,虽感动于他们雪夜疾驰而来,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凝重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郁气:“连累侯爷和六妹妹了。只是此事对方处心积虑,证据做得看似周全,恐怕……”
“兄长莫要说这见外的话。”顾廷烨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越是看似周全的局,破绽往往就藏在最细微的地方。我们分头行动。”
他雷厉风行,立刻开始部署:“石铿,你带几个人,动用一切力量,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那个出面作证、自称被盛家逐出的仆人李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后,不必声张,先控制起来,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说真话!”
“是!”石铿领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夜色。
顾廷烨自己则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对长柏道:“盛兄,你将王逵弹劾奏章中所提及的所有事项,涉及的时间、地点、人物、经手流程,尽可能详细地写下来给我。尤其是关于漕粮转运和皇木采买的两项,这是贪墨指控的重中之重。我去拜访几位在相关衙门任职的老部下和旧友,从官方渠道核实这些所谓的‘证据’是如何被‘发现’和提交的,或许能找到程序上的漏洞或是经手人的破绽。”
长柏此刻也不再推辞,深知这不是讲究虚礼的时候,立刻振作精神,铺纸研磨,仔细回忆书写起来。
而明兰,则拉着海氏和几位嫂子,进了内室。她需要从另一个角度——内宅女眷的社交网络和日常细节中,寻找线索。
“嫂嫂,近日家中可有什么异常?”明兰轻声细问,“可曾有生面孔的仆役进出?或是收到过什么不明来历的礼物、拜帖?兄长在事发前,可曾提及在衙门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或是与同僚有过什么争执?”
海氏努力平复心绪,仔细回想:“家中仆役都是老人了,并无异常……拜帖礼物也都有账可查,似乎并无特别……至于衙门的事,你兄长从不轻易后宅议论政事,只是……”她忽然顿了顿,蹙眉道,“只是大约一个月前,他似乎格外忙碌,常常深夜才归,有几次我隐约听到他在书房叹气,似是为何事烦恼。我问起,他只说是公务上的寻常麻烦,叫我不必担心。”
“一个月前……”明兰若有所思,“那时兄长在忙什么?” 旁边一位心思细腻的嬷嬷插话道:“大娘子,奴婢想起来了,那时老爷好像是为了江南道一批紧急漕粮转运的事,和漕运司以及几家皇商扯皮了很久,似是因今冬河道冰封早,转运时限和损耗标准起了争执,老爷坚持要按章办事,不肯通融,好像……好像是得罪了负责此事的漕运副使徐大人和皇商刘家。”
明兰眼神一凛:“徐大人?刘家?嫂嫂可知这徐大人和刘家背景?” 海氏摇摇头:“官场上的事,我不甚清楚。” 明兰却立刻道:“无妨。五姐姐(如兰)的婆家忠勤伯爵府,似乎与漕运上的人有些往来。我明日便去拜访五姐姐。”
接着,明兰又问起那个作伪证的李四。海氏回忆道:“李四确实是府里的旧仆,曾在门房上当值,因当值时吃酒赌钱误了事,还顶撞管家,半年前被兄长下令撵了出去。他离府时并无异常,怎会突然出来作证?”
“半年前被逐,如今突然出现作证……”明兰沉吟,“这半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何偏偏此时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疑点。”
翌日,顾廷烨和明兰便分头行动起来。
顾廷烨那边,通过旧部很快反馈回消息:都察院接收的那些“账目碎片”和“状纸”,并非通过正常渠道递交,而是由王逵直接呈上,声称是“匿名义士”所投。而所谓的“苦主”联名状,经暗中查访,发现签名的几个人,不是早已搬离原籍,就是当地有名的泼皮无赖,甚至有一人已去世半年!那账目碎片,纸张墨迹看似陈旧,但户部老吏一眼便看出,纸张是仿旧的,墨色浮于表面,并非自然书写沉淀。
而明兰这边,拜访如兰后,也有了重大收获。如兰虽不通政事,但听婆家人闲聊时,隐约提起过漕运副使徐大人是走了齐王府的门路才得的官,与齐王关系密切。而那皇商刘家,更是齐王妃的远房亲戚,近年来靠着这层关系包揽了不少官家生意。
“齐王……”明兰心中豁然开朗。这与顾廷烨之前分析的王逵背景对上了!所有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那位因顾廷烨退隐而势力有所恢复、一直试图在新帝面前扩大影响力的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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