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之谷,已成人间炼狱。
暗红色的能量涟漪虽然已经平息,但那尊悬浮于空中的“寂灭之子”所带来的死亡压迫感,却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它并未追击溃逃的正道修士,只是用那双漆黑的漩涡之眼,冷漠地“注视”着这片被它降临所摧残的土地,仿佛在适应着这个充满“生”气的世界,那小小的眉头始终微蹙着,流露出一种本能的不喜。
正道联军的溃退不可避免。玄玑真人、了空神僧等顶尖强者负责断后,掩护着残存的弟子们通过破碎的谷口结界,撤离这片绝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怆、愤怒与劫后余生的惊悸。来时气势如虹,归时却伤亡惨重,更带回了“寂灭之子”降世这足以令整个修真界震怖的消息。
清风并未随大队人马立刻撤离。
他站在残破的祭坛边缘,看着下方那片狼藉的战场。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法宝和未曾完全消散的魔兵残骸,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被寂灭涟漪抹除后留下的、空无一物的“空白”区域。同门的鲜血似乎还温热,绝望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痛楚与愤怒。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令人心悸的寂灭之子,落在了祭坛下方,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身影——那位遭受重创的王座殿主。
此人乃是此地魔教势力的最高指挥,更是血祭仪式的核心执行者之一。他必然知道更多关于寂灭圣教、关于万灵血祭、甚至关于他师父玄云子下落的秘密!绝不能让他轻易逃走,或者被那寂灭之子“清理”掉!
此刻,寂灭之子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谷外那溃散的“生机”所吸引,对于谷内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王座殿主,并未投以过多的关注。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清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丹元的滞涩感。方才为了对抗“诡面天妃”的逆乱法则和寂灭之子的降临威压,他的消耗巨大,无垢剑心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但他新生的肉身和坚韧的意志,支撑着他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战力。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到那王座殿主身旁。
那王座殿主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眸子此刻也黯淡了许多,充满了怨毒与不甘。他认出了清风,正是这个小子,屡次坏他好事,甚至间接导致了“诡面天妃”的撤离和此刻的败局!
“小杂种……是你!”他嘶哑地低吼,试图调动残余的死气。
但清风动作更快!并指如剑,混沌剑气凝聚,瞬间点向他周身几处要害大穴!剑气中蕴含的太初与玄黄之力,对于寂灭死气有着极强的克制效果,轻易地穿透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护体死气,封禁了他的丹元运转和行动能力!
王座殿主身体一僵,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清风。
“告诉我,寂灭圣教的总坛在哪里?万灵血祭还有哪些主祭坛?‘诡面天妃’和寂灭殿主之上,还有谁?我师父玄云子,现在何处?”清风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嗬嗬……”王座殿主发出低沉而讥讽的笑声,“蝼蚁……也配知晓圣教机密?玄云子……那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胆敢窥探圣祖隐秘……早已被投入‘无尽归墟’……永世沉沦……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哈哈……呃!”
他的话未说完,清风的手指已然收紧,剑气透入,让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无尽归墟……”清风记下了这个地名,心中却是一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善地。“说!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杀了我……吧……”王座殿主艰难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圣子已降……圣祖荣光必将笼罩此界……你们……所有人都要死……我在……下面等你们……”
他似乎自知必死,反而不再恐惧,只剩下疯狂的信奉与诅咒。
清风眉头紧锁,知道从此人口中恐怕难以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魔教高层似乎都被种下了某种强大的禁制,或者其信仰本身就扭曲顽固至极。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动用搜魂之类的秘法(风险极大,且对方神魂有禁制很可能反噬)时,异变再生!
那一直悬浮于空中的寂灭之子,似乎因为谷内的“生机”迟迟未能完全消散而感到不悦。它那漆黑的漩涡之眼,缓缓转动,漠然地扫过了祭坛,扫过了清风,最终……落在了被清风制住的王座殿主身上。
在它那纯粹的寂灭视角中,或许并无敌我之分,只有“生”与“死”的区别。而王座殿主虽然修炼死气,但其本身,依旧属于“生”的范畴,是这污浊世界的一部分。
它再次抬起了那白皙的小手,对着王座殿主,轻轻一指。
清风浑身汗毛倒竖!无垢剑心传来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的王座殿主猛地向旁边一推,同时自己施展最快的身法向后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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