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弥漫的伪狱中,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炼妖壶高悬半空,壶身嗡鸣不止,表面流转着晦暗不明的符文,每一次震动都带起空间涟漪。蛟主的狂笑声与壶中锁链碰撞声交织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不断回荡,撞击着石壁,又反弹回来,形成层层叠叠的声浪。
"壶灵归位!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蛟主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壶身表面波动起伏,渐渐浮现出茶心的面容,那眉眼与她别无二致,却透着妖异的青光。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有另一个邪恶的灵魂正透过壶面凝视着这个世界。
茶心只觉头痛欲裂,神魂仿佛要被撕成两半。她感到无数双无形的手从壶中伸出,冰冷而粘腻,缠绕着她的神识,一寸寸地将她拖向那无尽深渊。记忆中美好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师父慈祥的面容变得狰狞,修行时的宁静被血腥取代。炼妖壶正在侵蚀她的心智,要将她彻底吞噬。
"茶心,归来吧,这里才是你永恒的归宿..."壶灵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甜美而危险,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
玄鉴勉强支撑着身体,背后的锁链早已碎成齑粉。白衣被鲜血染成凄艳的红色,但他仍然站得笔直。他盲眼望向茶心方向,声音嘶哑却坚定:"守住本心!莫要被壶灵吞噬!这壶最擅蛊惑人心,切记你是茶心,不是壶灵!"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清心咒的力量,如一道清泉注入茶心几乎被蛊惑的神识。
南宫翎手中妖刀狂舞,刀光如练,劈开扑面而来的血雾。那些血雾仿佛有生命般,被劈散后又重新凝聚,发出嘶嘶的声响。"蛟主!休得猖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她厉声喝道,刀势越发凌厉,每一刀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壶嘴忽然大开,一个血色漩涡从中涌现,滔天吸力将地上碎石尽数卷起。青萝惊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扯向壶口。"娘娘——"她凄声呼喊,双手死死抓住地面凸起的石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地上划出十道血痕。但那吸力太过强大,她的手指一根根滑脱,身体继续向壶口飞去。
茶心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她咬牙,毅然咬破指尖,鲜血顿时涌出。她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在那剧烈震颤的壶身上奋笔疾书。每一笔都耗费着她大量的精血和灵力,但她毫不退缩。
"陆...羽..."二字方成,壶身骤然迸发出刺目金芒!那光芒纯净而强大,与壶身原本的邪异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痴儿......"
一声轻叹自虚空传来,似远似近,如暮鼓晨钟,敲在每个人心头。这声叹息中蕴含着无尽的慈悲与智慧,又带着几分无奈与怜惜。壶身上方,一道虚影缓缓凝聚——青衫布衣,眉目清癯,手执茶杓,不是茶圣陆羽又是谁?
"圣祖!"茶心脱口惊呼,几乎不能置信。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贸然写下的真名,竟真能唤来茶圣一丝残魂。
陆羽虚影抬手,轻按在壶身真名之处。那动作轻描淡写,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蕴含着茶道的至高境界。他的手指过处,壶身上的污秽气息纷纷退散,露出原本古朴的壶身。
"咔嚓——"
炼妖壶应声裂开数道缝隙,金光自裂缝中迸射而出,照亮这阴暗的伪狱。裂缝中,无数细小身影挣扎着爬出,竟是一个个被囚禁的小妖!每个小妖心口都嵌着一块人骨,骨上刻着《茶经》残句,那些字迹仿佛有着生命般在骨面上流动。
"其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一个小妖喃喃念着胸骨上的文字,眼神空洞无物,显然已经被囚禁太久,神智都已模糊。它艰难地爬行着,每动一下都显得无比痛苦。
青萝望着那些同族,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到有的小妖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有的身上布满了符文烙印,有的眼神中只剩下恐惧和麻木。数百年来,蛟主用它们的骨血来滋养炼妖壶,用它们的痛苦来增强壶的威力。
她忽然抬手,五指如钩,猛地插向自己心口!"娘娘!用我的骨头镇壶!"鲜血喷涌而出,她竟生生挖出自己胸骨!那骨头莹白如玉,隐隐泛着青光,与壶身裂缝形状恰好吻合,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镇壶而生。
"青萝!不可!"茶心惊呼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那是青萝以毕生修为凝聚的结界,为的是不让她阻止这最后的牺牲。
陆羽虚影微微摇头,似有不忍,却又似有赞许。他轻叹一声,身影渐渐淡去,唯余那声"痴儿"在空气中回荡,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青萝手捧胸骨,踉跄扑向炼妖壶。每走一步,鲜血便洒落一地,开出凄艳的花,那些血花竟在石地上生根发芽,长出细小的桃枝。这是桃妖一族最后的生机所化,每一朵花都蕴含着青萝的生命精华。
"以我之骨,镇尔邪壶!以我之血,洗尔罪孽!"她高声吟诵,似歌似咒,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当胸骨按向壶身裂痕的刹那,万丈光芒吞没了整个伪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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