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着电脑屏幕上最终版设计图,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为了调整这套老房改造方案,她已经连熬了三个通宵。工作室的时钟指向凌晨四点,键盘旁的咖啡杯叠成了小山,最底下那杯凉透的还沾着上周的奶渍。
“姐,最后一遍软装清单核对完了,”实习生小张揉着眼睛推门进来,手里的打印纸边缘被攥得发皱,“就是……客户说他妈妈突然要在客厅加个‘佛龛角’,还得能放下一米二的供桌。”
林晚一口咖啡呛在喉咙里,差点把刚画好的吊顶图喷在屏幕上。她猛地转头,椅子滑轮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一米二?他家客厅总共才十二平米!上次阿姨不是说坚决反对封建迷信吗?”
小张苦着脸递过手机,客户发来的语音里,阿姨的声音中气十足:“小林啊,不是阿姨为难你,昨晚我梦见菩萨说缺个新家,你看能不能……”后面的话被客户尴尬的咳嗽声盖住,最后只传来一句“麻烦你再想想办法,预算不变”。
林晚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点崩溃的沙哑:“行,佛龛就佛龛,咱们给他整个‘轻奢禅意风’——左边供菩萨,右边放加湿器,中间摆个智能香薰机,既能上香又能净化空气,完美。”
说干就干,两人对着户型图重新调整布局,把原本的玄关柜拆了一半,改成内嵌式佛龛,外层装可推拉的木格栅,平时关上还能当装饰柜。等最后一个细节敲定,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林晚伸懒腰时,腰骨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像老旧的合页终于绷不住了。
早上八点,林晚带着方案去客户家交底,刚走到单元楼下,就看见客户老李头举着手机在楼下转圈,脸色比小区里的万年青还绿。
“小林!你可来了!”老李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劲大得像要把她胳膊捏断,“我妈刚才跟装修队吵起来了,说他们偷工减料,拿着扫帚追得工人满屋子跑!”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老李头往楼上跑,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阿姨中气十足的怒吼:“这木板缝比我孙子的牙缝还大!想骗我老婆子的钱?门都没有!”
推开门的瞬间,林晚差点被飞来的鸡毛掸子砸中额头。只见阿姨踩着板凳,手里举着扫帚,装修队的几个师傅缩在墙角,手里的螺丝刀都在抖。客厅地板上散落着几块刚铺好的木地板,其中一块还真有个指甲盖大的缝。
“阿姨您先下来!”林晚赶紧冲过去扶住板凳,“这缝不是偷工减料,是实木地板热胀冷缩预留的伸缩缝,要是铺太严实,夏天准起拱。”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卷尺,蹲在地上量给阿姨看,“您看,这缝刚好三毫米,符合国家标准,不信我给您看施工规范。”
阿姨眯着眼睛凑过来,手里的扫帚还没放下:“真的?我上次在楼下王婶家看,人家的地板连根头发丝都塞不进去。”
“王婶家铺的是复合地板,跟实木的不一样。”林晚耐心解释,突然瞥见墙角的佛龛框架,心里又提了起来——昨天赶工,工人把木格栅装反了,花纹全是倒着的。
怕阿姨发现,林晚赶紧转移话题,拉着她看新调整的佛龛设计:“您看这个格栅,关上的时候能挡住灰尘,打开还有淡淡的檀香味,是专门选的香樟木,防虫还好闻。”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身体挡住装反的那面,手在背后给工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返工。
阿姨被佛龛吸引,伸手摸了摸木格栅,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嗯,这木头摸着是挺舒服,就是……”她突然弯腰,指着地板缝,“你看这缝里,是不是有只蟑螂?”
林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油光锃亮的蟑螂正从缝里爬出来,还慢悠悠地晃了晃触角。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种小虫子。
“别怕!”阿姨突然精神一振,举起扫帚就朝蟑螂拍过去,“看我怎么收拾它!”结果扫帚没拍到蟑螂,反而把旁边的油漆桶打翻了,棕色的油漆“哗啦”一声泼在刚铺好的地板上,像一条蜿蜒的小河。
“我的地板!”老李头惨叫一声,冲过去想用布擦,结果越擦越花,油漆顺着地板缝渗进去,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
林晚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起工作室还有剩下的木蜡油,赶紧让小张回去拿。等小张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林晚蹲在地上,用棉签蘸着木蜡油,一点点往油漆印上涂,边涂边解释:“这木蜡油能盖住油漆印,还能保护地板,干了之后颜色会跟周围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阿姨也蹲在旁边帮忙,手里的棉签捏得紧紧的,像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两人蹲在地上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油漆印盖住了。林晚直起腰,刚想松口气,突然听见“咔嗒”一声,抬头一看,只见阿姨站在板凳上,正伸手去够佛龛顶部的灯,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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