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森林的阴影里。
影卫的铠甲摩擦声被压到最低。
洛亦宁踩着松软的腐叶土,探路杖的尖端每一次落下,都会激起一圈淡红色的涟漪——这是她新琢磨的探查技巧,用影能震荡感知周围三十米内的活物,比单纯的视觉可靠多了。
“前面五十米有能量波动。”
影一的声音通过影能传讯过来,带着一丝不确定,“很微弱,不像是魔物,倒像是...某种装置在运转。”
洛亦宁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她蹲下身,指尖拨开一片覆盖着银色绒毛的蕨类植物,泥土里隐约能看到刻痕,纹路和石符上的影纹如出一辙,只是更纤细,像蛛网般蔓延向森林深处。
“是影族的警戒阵。”
老者用铜球轻轻敲了敲地面,蓝光顺着刻痕流淌,“触发了不会攻击,但会发出信号,相当于门铃。”
“那就按门铃。”
洛亦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们是‘待召者’,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她对影将使了个眼色,影将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掌心按在刻痕最密集的地方,注入一丝温和的影能。
嗡——
地面轻微震颤,那些蛛网状的刻痕突然亮起银光,像通电的导线般一路向前延伸,森林深处传来隐约的钟鸣,沉闷而悠远,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巨兽被唤醒。
随着钟鸣响起,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
原本沉寂的黑色树木簌簌作响,叶片上的影纹流转得更快,那些消散的低语声再次浮现,比在谷口时清晰了数倍,像无数人在耳边呢喃。
“...归来...契约...”
洛亦宁凝神分辨,断断续续的词语顺着影能传入脑海,发音古怪而拗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影核...传承...”
“主人,您能听懂?”
影将有些惊讶,他只能听到模糊的音节,完全无法理解含义。
“猜的。”
洛亦宁没说实话。
这些词语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意识中响起,像是她的大脑天生就能解码这种语言,“大概是欢迎词之类的,不用太在意。”
她不想暴露自己和影族的特殊联系,至少现在不想。
小黑突然从她脚边窜出去,对着一棵最粗的黑色树木嘶嘶叫。
树干上的影纹剧烈波动,像是在回应它的呼唤,低语声中突然清晰地冒出两个字:“王归。”
这两个字异常清晰,带着强烈的情绪,像是期盼,又像是敬畏。
影卫们都愣住了,连老者都露出惊讶的神色,铜球的蓝光急促闪烁。
“王归?”
洛亦宁心头微动,不动声色地踢了小黑一脚,“瞎叫唤什么,吓到人家了。”
小黑委屈地蹭回她脚边,碧绿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似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小家伙...不简单啊。”
老者盯着小黑,若有所思,“这两个字在影族语里分量极重,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
洛亦宁追问,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小黑护在身后,像是在保护宠物,实则在掩饰自己的在意。
老者刚要开口,森林深处的钟鸣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低语,不再是零散的词语,而是一段完整的短句,反复重复:
“影门启,待召者入,非王裔,勿近圣坛。”
“圣坛有宝贝。”
洛亦宁瞬间抓住重点,眼睛亮了亮,“非王裔勿近?意思是王裔就能随便进?”
她瞥了眼脚边的小黑,小家伙正用爪子扒拉着地面的影纹,玩得不亦乐乎。
“先不管什么王裔。”
老者打断她的财迷心思,“重点是‘影门启’,看来我们触发了正确的机关,前面应该有通道了。”
果然,前方的树木开始缓缓移动。
黑色的树干像有生命般向两侧退让,露出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小径,路面铺满了银色的沙砾,踩上去沙沙作响,沙砾里闪烁的光点正是最精纯的影能结晶。
“这路...铺的是影能沙?”
影三忍不住低呼,弯腰想抓起一把,被洛亦宁瞪了回去。
“别丢人。”
洛亦宁压低声音,“待会儿有的是机会捡,现在保持风度。”
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这么多影能沙,至少能凝出十个影卫,要是能打包带走就好了。
队伍鱼贯进入小径。
两侧的树木在身后缓缓合拢,重新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仿佛刚才的通道从未存在过。
小径尽头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除了“王归”,还能分辨出“契约”“守护”“影卫”等词语,似乎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影族十二卫,镇守深渊界,王陨...契约碎...待召者...重铸...”
洛亦宁拼凑着这些信息,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影族曾经有位强大的王,后来陨落了,影族也随之衰败,而“待召者”的使命,可能就是重建影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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