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生死一线
王超感觉自己像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破布娃娃,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嘴里全是血腥味,眼前一片模糊的红,那是他自己喷出来的血染红了面镜。背后的骨头像断了一样疼,每一次划水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冰冷的海水无孔不入,带走他本就不多的体温和力气。
但他不能停!
怀里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节点装置,是他用命换来的,也是他们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他死死抱着它,像抱着救命稻草。
下方,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两个巨大的幽蓝光点,如同地狱的凝视,死死锁定在他这个渺小的、企图偷走“珍宝”的窃贼身上。海水疯狂搅动,形成一股股强大的吸力,要将他拖回那永恒的黑暗。
“吼——!!!”
又一声无形的咆哮冲击而来,虽然因为距离稍远威力减弱,依旧震得他耳鼻再次溢血,意识一阵恍惚。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手脚越来越沉重,划水的动作变得机械而无力。
氧气!氧气快不够了!面镜里的血红让他视线受阻,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要死了吗……
不!不能死在这里!
李娜还在船上等着!陈威、思思、甜甜……还有铁柱!他们都在等着他回去!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几乎枯竭的身体深处涌出,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精神一振,模糊的视线似乎清晰了一点。他看到了!上方那片灰蒙蒙的、代表着生机的海面,已经不远了!
拼了!
他不再顾及背后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腿如同濒死的青蛙般猛地一蹬,手臂拼命向前划动,朝着那近在咫尺的光亮冲去!
“希望号”如同发狂的钢铁巨兽,劈开波浪,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向预定撤离点。船体在高速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个临时修补的裂缝处,海水加速渗入,底舱的陈威(已返回)和铁柱拼尽全力舀水,也赶不上涌入的速度。
李娜半个身子探出船舷,望远镜早已扔掉,眼睛死死盯着王超下潜区域那翻滚的海面,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看到了海水中泛起的异常血色,看到了那令人不安的巨大漩涡正在形成!
“再快一点!思思!再快一点!”她嘶哑地喊着,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而不自知。
聂思思嘴唇咬出了血,双手死死抓住剧烈抖动的舵轮,将油门杆死死按在最低!“希望号”的引擎发出濒临爆炸的哀鸣,黑烟滚滚,但速度也提到了极限!
蒋甜甜被固定在后排座位上,小脸煞白,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看着那片越来越近、如同开水般沸腾的海域,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能“听”到那个黑色大家伙暴怒的“歌声”,也能“感觉”到超哥哥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正在飞速接近海面。
“快啊……超哥哥……”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就在“希望号”险之又险地冲到撤离点边缘的瞬间!
“哗啦——!”
一声水响,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从翻滚的海水中猛地冲破水面!是王超!他脸色金纸,口鼻眼角都在溢血,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金属装置,刚一露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更多的血沫。
“抓住他!”李娜目眦欲裂,几乎是从船舷扑了出去,同时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卷绳索奋力抛出!
王超意识已经模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自己,然后身体被猛地向上拉扯。他本能地松开一只抱着节点装置的手,胡乱抓住了抛来的绳索。
“拉!”李娜对着船上的陈威和铁柱嘶吼。
陈威和铁柱眼睛都红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拉动绳索。聂思思也稳住船身,尽量配合。
王超感觉自己像条死鱼一样被拖离水面,重重地撞在船舷上,然后被七手八脚地拽上了甲板。一上船,他就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呕吐,混合着海水和鲜血,整个人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气息微弱得吓人。
“节点……节点……”他意识涣散,却还死死抱着怀里那个冰冷的装置。
“拿到了!王超!你拿到了!”李娜跪在他身边,声音哽咽,快速检查他的伤势,心沉到了谷底。内伤极重,多处骨折,失血过多……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王超被拉上船的下一秒,他们身后的海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猛地向上隆起!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黑色背脊,如同移动的山脉,缓缓破开水面!那背脊上覆盖着厚重、粗糙、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鳞甲,仅仅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几乎遮蔽了小半个天空!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恐怖、几乎凝成实质的威压和暴怒的精神冲击!众人都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大山压住,呼吸困难,手脚冰凉,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它……它出来了!”铁柱吓得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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