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断续续的“滴滴”声,跟催命符似的,在小小的绿洲里头回响,敲得每个人心里头都发毛。
“手动触发?车上还有人?”陈威嗓门都变了调,抄起撬棍,“不能吧?咱走的时候锁得死死的!”
王超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他死死盯着李娜手里那个还在微弱闪烁的通讯器,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是之前没发现的幸存者?还是……这片鬼沙漠里别的什么“东西”,摸上了车?
“信号源能定位吗?确定是车上来的?”王超声音发紧。
李娜手指飞快地在便携检测仪上操作,试图增强和解析那微弱的信号:“信号特征和车上紧急信标吻合,来源方向……也对着咱们停车的位置。但是……信号太弱了,而且干扰严重,无法确定具体状态,也无法传递任何有效信息。”
只有这不祥的“滴滴”声,像黑暗中窥视的眼睛,让人脊梁骨发凉。
“妈的!管他是什么玩意儿!咱杀回去看看!”陈威眼珠子一瞪,就要往外冲。车子是他的心头肉,更是大伙儿重要的家当,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
“等等!”王超一把按住他,“外面沙暴还没停!‘树冠’罩子能屏蔽信号,也能保护我们。现在出去,太冒险!”
“那咋整?就在这儿干听着?万一车让人开走了,或者拆了呢?”陈威急得跳脚。
王超何尝不着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绿洲中央那光芒暗淡的绿石,又看了看外面依旧昏天黑地的沙暴。
“等!”王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等沙暴小点!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李娜,继续监听信号,有任何变化立刻告诉我。”
这个决定很憋屈,但却是最理智的。几个人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和不安,竖起耳朵听着那该死的“滴滴”声,度秒如年。
绿洲内刚刚获得的一点安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破。气氛变得异常凝重,连蒋甜甜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紧紧靠着聂思思,不敢出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滴滴”声时而清晰,时而微弱,甚至偶尔会中断几分钟,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再次响起,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王超靠在绿石上,闭着眼睛,但耳朵一直竖着。他在脑子里反复推演。如果是人,会是谁?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怪物,又是什么样的怪物能触发车上的设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三四个小时,外面的风声似乎……真的小了一些?砸在能量罩上的沙砾声也不再那么密集。
王超猛地睁开眼,走到罩子边缘仔细感受。没错,风势在减弱!沙暴快要过去了!
“准备一下!”王超转身,语气果断,“沙暴一停,我和陈威立刻回车那边查看。李娜,思思,你们带着甜甜留在这里,绝对不要出来!如果……如果我们天亮前没回来,或者信号彻底消失,你们就想办法,靠自己活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簇苔藓和新生的草芽,还有地下那个小小的水脉。有这些,至少能多撑一段时间。
“超哥!我也去!”聂思思站起身,眼神坚定。
“不行!”王超斩钉截铁,“外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你们留在这里,守住这块地方,就是最大的帮助!”
聂思思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王超不容置疑的眼神,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把蒋甜甜更紧地搂在怀里。
又等了约莫个把小时,外面的风沙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微风卷着沙尘。天空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能见度恢复了不少。
王超和陈威再次检查了装备,工兵锹、撬棍别在腰后,手里紧紧握着。
“走了!”王超最后看了一眼绿洲内的三人,和李娜交换了一个眼神,猛地吸了一口气,和陈威一前一后,踏出了淡绿色的能量罩。
沙暴刚过,外面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浓厚的土腥味。脚下是厚厚的、新堆积起来的沙层,踩上去软绵绵的,行走非常吃力。举目四望,天地间一片死寂的土黄,只有远处他们停车的地方,那个模糊的、熟悉的轮廓还矗立在那里。
两人不敢大意,沿着来时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征者”前进。每走一步,心都悬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四周,生怕从哪个沙堆后面蹦出个啥玩意儿。
离车子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沙土,看起来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车门紧闭,窗户也没有破损。
那诡异的“滴滴”声,在他们离开绿洲范围后,就从通讯器里消失了。
周围静得可怕。
两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靠近驾驶室一侧。
王超凑到车窗边,用手擦掉玻璃上的沙土,眯着眼往里看——
驾驶室里空无一人!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仪表盘黑着,座位上落满了他们之前匆忙离开时带起的灰尘。
难道……是误报?或者设备故障?
王超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车尾储物架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同时低喝:“车尾有人!”
陈威反应极快,立刻弓着身子,握着撬棍绕向车尾。
王超也迅速跟上。
两人刚冲到车尾,就看到一个瘦小的、穿着破烂灰色衣物的人影,正蜷缩在车尾储物架和轮胎之间的缝隙里,背对着他们,肩膀还在微微发抖!那人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谁?!”陈威大喝一声,撬棍一指。
那人影被吓得猛地一颤,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
一张脏兮兮、沾满沙土、带着惊恐的年轻脸庞映入眼帘。看年纪不大,像个半大的小子,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手里紧紧攥着的,赫然是车上备用工具箱里的一把螺丝刀!
他显然不是王超他们队伍里的人!
这小子是哪来的?!他怎么上的车?!刚才那信号,是他搞的鬼?!
王超和陈威都愣住了,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小子看到王超和陈威手里明晃晃的工兵锹和撬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螺丝刀当啷一声掉在沙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带着哭腔喊道:
“别……别杀我!我……我就是想找点吃的……我……我什么都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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