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倏忽而过。
清晨,天色未明,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林家后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和露水的湿润。
林墨独自一人,站在了那处被列为绝对禁地的深渊边缘。
脚下,是深不见底、翻滚涌动的云海,如同巨大的白色怪兽,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只有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利刃,从下方无尽的黑暗中倒灌上来,切割着他的肌肤,带来阵阵寒意。族史中关于此地的零星记载,以及那些关于进入者大多有去无回的恐怖传闻,在此刻变得无比真实。
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那片生活了十六年、却从未给过他温暖的家。也没有丝毫犹豫。父亲为他赌上一切的决绝,以及自己内心深处那不甘沉寂的呐喊,支撑着他,来到这里,面对这未知的绝境。
他找到一根从崖壁垂下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粗壮如儿臂的古藤,用力拉扯了几下,确认其牢固后,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双手紧握藤蔓,手脚并用,开始向着未知的深渊之下攀爬。
崖壁陡峭湿滑,布满了青黑色的苔藓,落脚之处极难寻找。下行数十丈后,头顶的光线迅速变得昏暗,四周被一种死寂般的静谧所笼罩,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以及藤蔓与崖壁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越往下,寒气越重,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异味。林墨全神贯注,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寻找下一个可靠的落脚点和攀附点上,不敢有丝毫分神。
然而,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体重量转移到一处看似坚实的岩石凸起,准备寻找下一个抓手时,异变,就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陡然发生!
他手中紧握、赖以维系生命的古藤,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松!伴随着一声清脆得令人心寒的“咔嚓”断裂声,整根藤蔓,从他头顶上方约一丈处,齐刷刷地断开!
是被人用利刃事先割断了大半,只留下一点点纤维相连,根本无法承受他下坠时的冲击力!
“林霸!”
电光火石间,林墨脑海中瞬间闪过测脉当日,那个站在三长老林岳身后、对他露出阴冷而得意笑容的少年面孔。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涌遍全身,但此刻,更多的是身体失控带来的极致危险感!
失重感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他!身体不再受控制,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又像是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向着下方无尽的黑暗与云雾,急速坠落!
“呼呼——”
风声在耳边疯狂地呼啸,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般刮过他的脸颊和耳廓,带来火辣辣的疼痛。眼前的景物——陡峭的崖壁、零星的顽强灌木——都在以可怕的速度向上飞掠,模糊成一片扭曲的线条。
“要死了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地扑面而来。
但出乎意料地,在这极致的下坠与濒死的恐惧中,林墨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绝望地闭上眼睛。反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惊人的冷静,如同冰流般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努力地在空中调整着姿势,减少风阻,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鹰隼,以超越平常的速度,疯狂地扫视着飞速上升的、模糊不清的崖壁,寻找任何一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的生机!
凸出的岩石?没有!
横向生长的树木?太远!
柔软的藤蔓网?根本没有!
“不!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父亲赌上了家主之位!他信任我!”
“我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我还没有……亲口告诉青青,我并非废物!”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不甘与求生意志,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在他胸中轰然爆发!这股意志之强烈,几乎要冲破他的肉身束缚!
就在这意志燃烧到顶点的刹那——
他体内最深处,那一直沉寂如死物、被判定为“废脉”的血脉源头,似乎被这股不屈的意志与濒死的危机所引动,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悸动**了一下!
仿佛一颗沉睡了万古的心脏,被注入了第一缕复苏的活力。
与此同时,在他下方约十几丈处,一片被浓密墨绿色藤蔓完全覆盖的崖壁上,一个古老而残破的、刻印在岩石上的祭坛图案,仿佛感应到了这来自同源血脉的微弱悸动,其中心处,骤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了周围光线的幽暗光芒!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却带着一种源自时空尽头的苍茫与古老。
林墨在下坠的狂风中,视线已然模糊,却鬼使神差地,凭借着某种冥冥中的本能感应,奋力伸出右手,抓向那片散发着微弱幽光的崖壁区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湿滑的岩石,触碰到那被藤蔓掩盖的古老祭坛图案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开的、洪钟大吕般的巨响,悍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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