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之主！ 第2章 冰冷的现实

测脉大典彻底结束，人群散尽，喧嚣落幕，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夕阳的余晖。

林墨没有去领那份象征性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丁等末位”资源——几块劣质的下品灵石和一瓶效果微乎其微的淬体药液。他径直回到了自己位于家族庞大院落群最偏僻、最角落的住处。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正式的院落，只是一间低矮的、紧靠着家族杂役房和一片荒废药园的旧瓦屋。墙壁斑驳，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窗棂破损多处，用厚厚的、发黄的油纸勉强糊住，勉强抵御风雨。这里原本是堆放杂物的仓库，在他被测出“废脉”后，便被“安排”到了这里，一住就是十年。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陈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即使在白天，也需要点燃油灯才能视物。陈设简陋到了极致：一张坚硬的木板床，铺着单薄的、洗得发白的被褥；一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桌角用石块垫着；一把缺了条腿、用木棍勉强绑住的椅子。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四壁萧然。

与族中那些核心子弟雕梁画栋、陈设华丽、甚至有聚灵小阵辅助修炼的庭院相比，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

林墨反手关上门，将那外面世界的一切目光与议论都隔绝开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即将沉入远山的、橘红色的夕阳。温暖的余晖努力地想透过破旧的窗纸挤进来，却只能在地面上投下几块破碎而黯淡的光斑，根本无法驱散屋内的阴冷与晦暗。

他沉默地走到木板床边，盘膝坐下，尝试着按照家族最基础、流传最广的《引气诀》搬运周天。

意识缓缓沉入体内，摒弃所有杂念。他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知到，天地间那些丝丝缕缕、色彩各异、代表着不同属性的灵气微粒，被他的精神意念所吸引，缓缓流入他的身体，沿着那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暗藏致命缺陷的经脉游走。

然而，诡异的情景再次发生。

这些被引入体内的灵气，流经他经脉时，却像是流水穿过一个遍布孔洞、千疮百孔的破筛子，根本无法在经脉中停留分毫，更无法按照功法的指引，汇入丹田气海，凝聚为可供驱使的元力。它们只是来了，又走了，仿佛他的身体只是一个短暂的通道，不留下一丝痕迹。

十年了！整整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尝试不同的方法，甚至偷偷翻阅那些被视为禁忌的偏门古籍，结果都毫无二致。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漏斗，与天地灵气之间，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废脉……”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早已刻入骨髓、融入血液的词，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自嘲。但若此时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会发现那深邃的黑色眼眸中，并没有被绝望侵蚀后的死灰，也没有怨天尤人的疯狂，只有一种被千般嘲讽、万般磨难反复锤炼后，磨砺出的、如同磐石般坚硬、如同老树根系般深扎于泥土中的韧性。

这种韧性，是他在无数次深夜独自舔舐伤口时，一点一点构筑起来的内心堡垒。

“我不能放弃……”

他对着空荡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回响的墙壁，也对着自己那颗在冰封下依旧顽强跳动的心脏，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自己。

“父亲……他还在为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长老会上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赌上家主之位……”

“青青……她也曾握着我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说，相信林墨哥哥绝对不是普通人，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哪怕……哪怕这希望只有亿万分之一，渺茫得如同星海尘埃，我也一定要抓住！我绝不能，就这样认命地腐烂在这个角落里！”

他回想起在家族藏书阁最偏僻、积满灰尘的角落里，翻到的那些纸质泛黄、字迹模糊的野史杂闻。其中一些零碎的记载，提到过某些先天绝脉、或被判定为修炼废体的人，在后天得遇不可思议的仙缘——或许是某种逆天神药，或许是某件沉寂万古的秘宝，或许是某位隐世大能的点化——从而脱胎换骨，易经洗髓，最终打破宿命，一飞冲天，成就无上大道。

这些记载，虚无缥缈，真假难辨，更像是失败者编撰出来用以自我安慰的童话，或者是说书人臆想出来的传奇故事。

但在此刻，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的现实包围中，这些“童话”和“传奇”，却是支撑林墨不被压垮，支撑他继续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死路上走下去的、唯一的、微弱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再次闭上眼睛，沉浸在那种徒劳无功，却又必须进行的引气修炼之中。汗水，从他额角渗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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