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颜病愈回到工作岗位后,发现有些事情在悄然改变。
萧御依旧严格,要求精准,每一个从他手中经过的文件都必须完美无瑕。
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仅仅将她视为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
他会偶尔在她提交的报告上,用那支熟悉的红色钢笔批注:“思路尚可,但论证略显单薄,可参考去年Q3市场部对晟峰项目的复盘报告。”
这简短的指引,像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更广阔的视野和思考维度。
他开始在细枝末节处,给予她超越助理范畴的指导。
这天晚上,他们又一起加班,为了敲定一个重要的并购案细节。
当时钟指向晚上十点半,萧御终于合上了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眉心。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
虞颜正在整理略显凌乱的办公桌,准备下班。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羊绒衫,外面搭着那套藏蓝色西装外套,病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结束了?”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完成繁重工作后的松弛。
萧御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长大衣,动作有些迟疑,似乎在下某个决定。
他看向她,目光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上停留了一瞬,开口时,语气是罕见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征询:
“一起下去吃点东西?”
虞颜整理文件的手顿住了,惊讶地抬起头。
一起吃宵夜?和萧总?这完全超出了她对“上司与下属”关系的认知范畴。
她设想过他可能会让秘书给她订餐,或者像之前那样吩咐厨房准备些什么,但绝不包括“一起”这个选项。
“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拒绝显得不识抬举,接受又觉得僭越且不安。
萧御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补充道,语气恢复了平日里几分公事公办的冷静,却巧妙地给了她台阶:“你病刚好,需要补充体力。我也饿了。”
话已至此,虞颜只能点头:“好的,萧总。”
她以为他会带她去某个需要预约的私人餐厅,或者至少是公司附近那家以精致商务餐闻名的米其林一星。
然而,萧御却带着她,径直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堂,走向了与繁华商业区相反的一条背街小巷。
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意,虞颜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与她的小动作不同,萧御只是随意地将大衣搭在臂弯,步履从容,似乎对这条路颇为熟悉。
巷子深处,与周遭的现代化建筑格格不入地,支着一个简陋的馄饨摊。
一辆改造过的三轮车便是厨房,车头上挂着一盏明亮的瓦斯灯,在夜色中晕开一团温暖的光晕。
旁边摆着三四张低矮的折叠桌和塑料凳,看起来有些年头,却擦拭得干干净净。
翻滚的大锅里冒出蒸腾的白气,带着面食和骨汤的浓郁香气,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瞬间勾起了人最原始的食欲。
摊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正忙碌着,看到萧御,脸上露出了熟稔的笑容。
“萧先生来啦?老规矩?”老伯笑着招呼,目光友善地扫过虞颜,并未因她陌生的面孔而过多打量。
“嗯,两份。一份香菜多放。”萧御自然地在一张空桌旁坐下,将那件价值不菲的大衣随意放在旁边的塑料凳上,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虞颜有些拘谨地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身下的塑料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这个场景太过超现实——身价亿万、习惯了顶级场所的集团总裁,和她一起坐在街边摊的塑料凳上。
她看着他熟练地拿起桌上简陋的筷子筒,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一双。
“这里……萧总您常来?”她接过筷子,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萧御将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轻轻磨平,动作细致,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瓦斯灯的光线柔和了他面部冷硬的线条,在他的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投向那口翻滚着热气的锅,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语气带着一种虞颜从未听过的、近乎松弛的平淡,“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经常熬夜写论文。学校附近有个通宵营业的移动热狗摊,味道不怎么样,但在又冷又饿的深夜,那一口热食,比什么都实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低沉而平稳:“回国后,应酬太多,山珍海味吃多了,反而时常会想起那种简单直接的味道。偶然发现这里,味道不错,也清净。”
老板娘端着两个大大的白瓷碗过来,热情地放在他们面前:“两位慢用啊!”
碗里是皮薄如纸、透出粉色肉馅的馄饨,汤色清亮,飘着翠绿的香菜和淡淡的油花,香气扑鼻。
虞颜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再看向对面那个正低头,小心吹散汤面热气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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