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碎屑》的拍摄强度极大,尤其是对饰演女画家的虞颜而言。
她需要长时间保持一种精神高度紧绷、游走于崩溃边缘的状态,这对本就因连日恐吓而心力交瘁的她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她像一根被持续拉扯的弦,绷到了极限。
这天拍摄的,是女主角在画室创作巅峰时期,因情绪极度亢奋与体力透支,不慎从高处脚手架跌落的重场戏。
为了保证效果,陈克新导演要求尽可能实拍。
片场气氛凝重。
虞颜穿着沾满颜料的旧工装裤和T恤,脸上也带着刻意营造的疲惫与狂热交织的痕迹。
她攀上近三米高的简易脚手架,调整姿势,准备投入那种忘我的创作状态。
萧御今天原本有个重要的商业签约仪式,并不在片场。
但在仪式开始前,他莫名有些心神不宁,手机屏幕上虞颜那张强撑笑意的脸总在眼前晃动。
他最终还是将签约仪式交给了林薇全权代理,自己驱车赶往位于郊区的拍摄基地。
他到达时,拍摄刚刚开始。
他站在监视器后方,没有惊动任何人,目光紧紧锁住高处那个单薄的身影。
陈克新正在给他讲戏,他却有些听不进去,只觉得虞颜今天的状态不对劲,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过于真实,真实得让他心慌。
“Action!”
虞颜沉浸在角色里,挥舞着画笔,眼神炽热而空洞。
她旋转,她涂抹,她仿佛真的触摸到了灵魂深处的星辰与碎片。
然而,在一个剧烈的后退动作中,她脚下踩空——
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连日的恐惧、压力、失眠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保护动作,身体便直直地向后栽去!
“虞颜!!!”
“小心!”
片场瞬间炸开锅,惊呼声四起。
站在监视器后的萧御,瞳孔骤缩!
他几乎是本能地、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速度快到带起一阵风!
他甚至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场合,眼中只有那个从高处坠落的身影。
“砰——”
一声闷响,虞颜重重地摔在下方铺设的、并未完全缓冲的防护垫边缘,左脚踝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额角也在下落过程中被旁边的器材刮破,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侧脸和身下的垫子。
剧痛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叫救护车!快!”陈克导演厉声吼道,片场乱成一团。
而萧御,已经第一个冲到了虞颜身边。
他几乎是半跪下去,手臂穿过她的颈后和膝弯,试图将她抱起,动作却因她可能的伤势而僵硬在半空,不敢轻易移动。
他的脸色在片场混乱的光线下,苍白得吓人,比昏迷的虞颜好不到哪里去。那双总是冷静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惊痛。
“颜颜……颜颜!”
他俯下身,声音是破碎的、带着颤音的低唤,完全忘记了掩饰那亲密的称呼。
他颤抖着手,想去擦她额角的血,却又不敢触碰。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萧影帝,此刻失态得如同一个普通的、害怕失去挚爱的男人。
林薇此时也气喘吁吁地赶到片场,看到这一幕,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上前,强行保持着镇定,一把按住萧御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阿御!冷静点!救护车马上就到!这里全是人!”
萧御猛地回过神,环顾四周那些震惊、探究、以及悄悄举起的手机镜头,他眼底的恐慌迅速被一层冰冷的戾气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抱着虞颜的手臂,却依旧紧绷着,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虞颜身上,遮住她狼狈的血迹和脆弱的姿态。
然后,他打横将她抱起,对林薇和陈克新斩钉截铁地说:“我跟车去医院。这里,麻烦薇姐处理干净,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该有的消息流出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抱着虞颜时那过于珍重、仿佛捧着易碎珍宝的姿态,却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
救护车呼啸而至,萧御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车,紧紧握着虞颜冰凉的手,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苍白的脸上移开。
林薇留下来,迅速而强硬地开始处理现场,封锁消息,收缴所有可能拍到萧御失态画面的手机内存。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虞颜被推进检查室。萧御站在走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墙上“手术中”的红灯映在他眼中,像两簇跳动的、不安的火焰。
他拒绝了林薇让他去休息的建议,也无视了闻讯赶来试图采访的媒体。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焦灼的守护神。
检查结果出来,左脚踝粉碎性骨折,额角皮外伤需要缝合,伴有轻微脑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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