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结束后的数日,藏经阁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棂,在布满尘埃的空气里投下道道光柱,无数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浩瀚的书海沉默着,只有偶尔响起的、极轻微的翻阅书页或玉简碰撞的声响,更衬得此地时光悠长,岁月静好。
虞颜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棉布襦裙,裙摆因频繁的蹲起和行走,边缘处已有些磨损起毛。她正立于一个高大的书架前,踮着脚,用半干的软布,细致地擦拭着上层那些很少被翻动、积尘颇厚的古籍书脊。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冰冷的书卷,而是易碎的珍宝。
大比时主动认输带来的那一丝不甘与屈辱,已被她深深埋入心底,转化为更坚定的、于无声处积蓄力量的决心。她很清楚,自己的道路,从不在那万众瞩目的擂台之上。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很快便被不速之客打破。
藏经阁那扇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挺拔利落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墨绿色执法堂弟子劲装,勾勒出窈窕而富有力量感的身段,长发高束,面容冷峻,凤眸之中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审视之意——正是林筱幽。
她的到来,如同在一池静水中投下了石子,打破了藏经阁固有的节奏。
原本在角落打盹的李执事立刻惊醒,忙不迭地小跑上前,脸上堆起恭敬而略带谄媚的笑容:“林师姐,您今日怎么有空莅临藏经阁?可是需要查阅什么典籍?吩咐一声,弟子给您送去便是。”
林筱幽目光平淡地扫过李执事,并未停留,而是直接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正踮脚擦拭书架的月白色身影上。
她声音清越,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奉执法长老令,例行巡查各殿阁,查看有无安全隐患,弟子行为是否合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在书架间踱步,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每一处角落,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虞颜所在的书架前。
虞颜在她进门的瞬间,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她的脊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放下手中的软布,转过身,对着林筱幽恭敬地行了一礼,垂首低声道:“林师姐。”
林筱幽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那双锐利的凤眸,上下打量着虞颜。
目光从她洗得发白的裙角,到她因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指,最后定格在她低垂的、看不清神情的脸上。
“虞师妹。”林筱幽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听闻你在本次宗门大比上,表现颇为亮眼,以炼气期二层的修为,连克数名修为高于你的师兄师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虞颜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来者不善。
她依旧低着头,声音维持着平稳:“师姐过誉了。弟子不过是侥幸,凭借几分取巧和对基础法术的熟练,方才险胜,实在不值一提。”
“哦?取巧?”
林筱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没有的弧度,似笑非笑,“能将基础法术运用到那般精妙境地,可不仅仅是‘熟练’二字可以解释的。更何况……五行伪灵根,修炼艰难,乃是共识。虞师妹能在短短时间内,将基础法术修炼至如此境界,想必是找到了什么独特的修炼法门吧?”
她的话语如同绵里藏针,直指核心。藏经阁内原本还有的几个弟子,此刻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放轻了动作,或明或暗地关注着这边。
虞颜感到后背渗出了细微的冷汗,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林筱幽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诚而无辜:“师姐明鉴,弟子资质低劣,哪里有什么独特法门。不过是身在藏经阁,近水楼台,平日整理典籍时,多看了几眼前辈们关于法术运用的心得笔记,照猫画虎,勤加练习罢了。至于修为……进展依旧缓慢,让师姐见笑了。”
“心得笔记?”
林筱幽眸光一闪,向前逼近一步,距离虞颜更近,那股属于执法弟子的冷冽气息几乎扑面而来,“不知虞师妹常看的是哪些前辈的心得?可否借我一观?或许对我执法堂弟子修行,也有所裨益。”
来了!她果然要查古籍!
虞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卷记录着“寂灭感应篇”的无名兽皮残卷,此刻正被她藏在杂役院小屋最隐秘的角落,那是绝对见不得光的东西!
一旦被林筱幽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危急关头,虞颜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名字——一个足以让林筱幽,甚至执法长老都为之忌惮的名字。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惶恐,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恐怕要让师姐失望了。弟子前些日子整理时,确实发现了几枚记录着独特见解的古老玉简和一卷兽皮残卷,因其内容……颇为晦涩玄奥,弟子不敢擅专,已……已一并呈送给凌云仙尊过目了。仙尊言明需仔细研究,此刻……并不在弟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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