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年的和平时光,如同山涧清泉,静静流淌,滋养着烈炎部落,也悄然改变了部落的容颜。
新一代的孩子们在药草的歌谣和狩猎的教导中成长,他们眼中的狩猎王萧御,是那位沉默威严、鬓角染霜、守护着部落与神奇药圃的长者。
过往的惨烈与悲壮,已渐渐沉淀为篝火旁老人口中带着唏嘘的传说。
萧御的生活,似乎也凝固成了一种固定的韵律。
处理部落事务,打理药圃,在固定的时节去山坡上静立,在篝火旁独坐。
他的情绪很少再有波澜,如同一潭深水,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无人能探知的、积累了太久的沉寂。
人们敬畏他,依赖他,却也隐约觉得,这位王者的内心,有一部分早已随着那座石冢,一同长眠。
然而,莽荒世界的法则,从未允许长久的安宁。
一个秋日的黄昏,天色阴沉,风中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过于凛冽的寒意。
几匹快马(或迅猛龙)带着滚滚烟尘,如同被恶鬼追赶般冲入了部落栅栏。
马背上的骑士,是负责东部边境巡狩的猎人小队,他们人人带伤,脸上写满了惊惶与愤怒,为首的队长甚至失去了一条手臂,用粗糙的布条紧紧捆扎着,鲜血依旧不断渗出。
他们没有去议事大厅,而是直接冲到了中央篝火堆旁,找到了正在那里静静看着火焰跳跃的萧御。
“狩猎王!不好了!”断臂的队长几乎是滚下马背,扑倒在萧御面前,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嘶哑变形,“东边……东边的灰烬山脉……出来了一群怪物!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它们袭击了我们的哨站!兄弟们……兄弟们死得好惨!”
他的话语混乱而充满恐惧,但核心信息却如同冰锥,刺入了每一个听到的人的心里。
新的敌人!来自那片连黑岩部落都甚少涉足的、终年弥漫着诡异雾气、传说有可怕生物存在的灰烬山脉!
“说清楚!”雷狼闻讯赶来,一把扶住那几乎虚脱的队长,厉声喝道,“是什么怪物?有多少?”
“看不清……它们速度太快了!像影子一样!”另一个受伤稍轻的猎人喘息着补充,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惨白,“它们……它们不怕普通的武器!石斧砍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而且……它们似乎能驱使发狂的兽群!我们是被狼群和那些影子一起袭击的!”
不怕普通武器?驱使兽群?
这两个信息,让周围所有听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以往对“敌人”的认知。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开始迅速在聚集过来的人群中蔓延。
孩子们吓得躲进母亲的怀里,女人们脸色发白,男人们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眼中却充满了茫然与无措。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
萧御缓缓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属于长者的、惯有的沉稳。
火光映照着他布满风霜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众人预想中的震惊或愤怒,也没有立刻燃起的战斗火焰,只有一片……近乎淡漠的平静。
他走到那名断臂的队长面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伤口边缘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对方的爪牙带有某种毒素或污秽。
“带去药圃,用三倍剂量的清毒散冲洗伤口,内服月光花粉末稀释液。”
他对跟在身后的、如今已负责部落医疗事务的阿棠吩咐道,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日常的伤患。
阿棠连忙应下,招呼人将伤者抬走。
萧御直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最后,落在了雷狼焦急而凝重的脸上。
“狩猎王!”雷狼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急切,“情况危急,我们必须立刻组织战士,前往东部边境!探明情况,布置防御!”
萧御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重新望向那跳动的篝火。
火焰在他沉寂的瞳孔中明明灭灭。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
部落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未知而恐怖的威胁。他完全可以预见,这将是一场比对抗黑岩部落更加艰难、更加血腥的战斗。
他早已疲惫,内心的荒原在和平的这些年里,并未生长出新的绿意,只是被时间的尘埃覆盖得更厚。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不再年轻的身体里,那曾经汹涌澎湃的力量,如今已如同即将燃尽的篝火,只剩下余温。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带着诱惑的低沉:放弃吧,你已经守护得够久了。这片荒原,或许本就该归于沉寂……
他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胸前那枚冰凉的剑齿虎牙。指尖传来熟悉的、坚硬的触感。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带着韵律的童谣声,从不远处的祖灵树下传来。
是那些正在学习草药知识的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复习着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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