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武穿越时的剧烈撕扯,只有一种沉入泥沼般的凝滞感,随后是刺骨的湿冷。
江凛和苏晴的脚踩在泥泞不堪的土地上,时间锚点精准地将他们投送至1937年12月初的南京郊外。天色是一片绝望的铅灰,冰冷的雨水连绵不绝地从天空泼洒,浸透了他们的仿制棉服,也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令人作呕的气味——硝烟、泥土、血腥,还有无数人聚集在一起散发出的汗臭与绝望的气息。声音是混乱的交响:远处闷雷般的炮声已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近处伤兵压抑的呻吟、女人孩子惊恐的啼哭、以及无数双脚踩在泥水里的噗嗤声,汇成一股绝望的潮流,向着他们认为可能安全的内城涌动。
他们正身处溃败的洪流之中。穿着破烂灰布军装的士兵,眼神空洞,拖着断枪残肢,麻木地随着人潮移动。百姓们扶老携幼,推着装载可怜家当的独轮车,脸上是雨水也冲刷不掉的恐惧与茫然。一个孩子摔倒在泥坑里,哭声立刻被周围更大的悲鸣淹没,他的母亲奋力想将他拉起,自己却差点被人流冲倒。
苏晴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布袋下的狙击步枪,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狙击镜能锁定千米外的目标,却无法聚焦眼前这无边无际的苦难。灵武的战乱是历史的尘埃,而这里的惨状,却像是民族心脏上刚刚被撕裂、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疼痛如此真切而刺骨。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
江凛没有说话,他的身躯如铁塔般钉在原地,阻挡着可能冲撞到苏晴的人流。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失去指挥的散兵游勇,扫过被遗弃的防御工事,扫过远处城墙上隐约可见的破损缺口。他经历过无数生死瞬间,但眼前这种规模的、一个文明古都的崩塌景象,带来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关乎种族存亡的宏大冲击。他胸前的虎符传来一阵微热,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共鸣,将这片土地承载的悲怆与不屈,直接烙印在他的心头。
“这里就是……金陵。”江凛的声音低沉,穿透雨幕,清晰地落在苏晴耳中。
深渊基地 ·
主屏幕上的能量波纹刚刚稳定,代表江凛和苏晴的两个绿色光点已在金陵城外的预定坐标闪烁。
“穿越成功,生命体征稳定。”技术员报告道,但语气并无轻松。
林深紧盯着屏幕上同步传来的环境数据流——环境声音频谱分析显示高频段的惊恐尖叫和低频段的混乱噪音远超阈值;空气成分监测到显着的硝烟颗粒和……异常的血腥味分子。他甚至能通过传感器传回的微弱生物电信号,感受到两位队员骤然提升的心率和血压。
“启动全频谱环境监测,重点扫描安全区范围及周边区域。”林深的声音在寂静的主控室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历史记录显示,日军先头部队已逼近城外,大规模有组织抵抗正在瓦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调出金陵城的数字地图,一个以汉口路、中山路、山西路等街道围成的区域被高亮标记——“南京安全区”。与此同时,地图上开始浮现出数十个微弱的光点,代表着林深团队根据历史资料标记出的“关键历史人物节点”,其中几个光点尤为明亮,集中在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总部所在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院内。
突然,一个分析员发出警报:“博士!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残留!不是我们和江凛他们造成的……波动特征……与‘潘多拉’高度吻合!他们果然来了,而且比我们更早!”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之一发生了。敌人不仅先到,而且潜伏得更深。
“波动源位置?”
“无法精确定位,信号非常微弱且分散,似乎……他们使用了某种屏蔽或伪装技术。但波动痕迹主要集中在……安全区核心区域附近。”
林深的指尖冰凉。美方的目标清晰得可怕——他们要摧毁的,不是一座城池(历史大势已不可逆),而是在这至暗时刻中,由一群外国人及中国志士艰难撑起的、代表文明与人性最后的孤岛。
“尝试建立与江凛的加密短波通讯,优先级最高。警告他们,敌人已潜入,目标疑似安全区核心人物。”林深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凝重,“告诉他们,我们的核心任务,是守护‘安全区’存在的可能性本身。那面旗帜,不能倒。”
安全区边缘 ·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大门敞开着,更像是一个吞噬绝望与希望的漩涡中心。无数难民如同潮水般涌入,将原本清静的校园挤得水泄不通。佩戴红卍字会臂章的工作人员声嘶力竭地维持着秩序,但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悲鸣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在一栋教学楼二楼的窗口,一个戴着圆框眼镜、面容沉静中透着坚毅的外国女性(原型融合了魏特琳女士的特质)正望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眼神里充满了忧虑与不忍。她是明妮·魏特琳,这里的守护者之一。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时空博弈的焦点,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守住这里,为这些无助的人提供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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