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落下时,窗外恰好滚过一声闷雷。
白祈抬头看向窗外,原本还算明亮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砸落下来,风卷着树叶在窗外狂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躁动。
他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课本,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抽屉里那瓶淡蓝色液体——是陆沉下午给他的“舒缓剂”。
001已经确认过成分,含有月光草提取物,能压制魅魔特征,可他始终没敢用。
不是不信任陆沉,而是这瓶液体出现得太巧,巧到让他忍不住怀疑,陆沉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检测到宿主情绪焦虑,当前魅魔特征稳定,无显性风险。提醒:距离晚自习结束还有30分钟,建议提前整理好物品,避免放学时因慌乱触发意外。】001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贯的冷静,却没能完全压下白祈心里的不安。
他把课本放进书包,刚拉上拉链,就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抬头一看,林砚正看着他,深黑色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雷光,显得格外幽深。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面是简约的纯色,没有任何图案,和他身上的清冷气质格外契合。
“晚上会下雨,你带伞了吗?”林砚的声音很轻,却能清晰地盖过窗外的风声,他的目光落在白祈空着的手边,显然已经看出他没带雨具。
白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早上出门时天气还很好,根本没料到会突然下雨,而且宿舍离教学楼不远,以往遇到小雨,他都是跑着回去,可今天这天气,显然不是“小雨”那么简单。
“我这把伞给你。”林砚把雨伞递到白祈面前,伞柄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我家离学校近,跑回去就行。”
白祈看着那把伞,心里泛起一丝犹豫。他知道林砚的家并不近——上次偶然听到同学议论,林砚的家在城市另一端,每天要坐四十分钟地铁上学,跑回去根本不现实。而且,林砚向来不爱和人打交道,现在却主动把伞让给他,这份“善意”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用了,我……”他刚想拒绝,就被林砚打断了。
“拿着吧。”林砚的语气很坚定,没有给白祈拒绝的余地,“你身体看起来不太好,淋雨容易生病。”他的目光在白祈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快速移开,像是怕被发现什么,“明天早上在教室还我就好。”
话说到这份上,白祈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他接过雨伞,指尖触到伞柄时,能清晰感觉到那股温和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驱散了几分因天气而起的不安。“谢谢你,林砚。明天我一定准时还你。”
林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低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依旧很利落,手指修长,整理课本时会把边角对齐,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规整。白祈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林砚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浅影,尤其是在灯光下,那片阴影会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晃动,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林砚。之前总因为“S级危险人物”的标签而刻意保持距离,却忘了林砚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会在实验课上认真操作,会在图书馆里安静读诗,会在下雨天主动把伞让给别人。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温水一样,慢慢软化着他对林砚的刻板印象。
【高风险人物林砚行为持续偏离原剧情,当前危险等级暂降至B级。提醒:宿主需保持理性判断,避免因单一事件过度改观对其的认知,原剧情中的偏执倾向仍未排除。】001的提醒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白祈。他收回目光,攥紧了手里的伞柄,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这点善意就放松警惕,林砚的“偏执”是刻在原剧情里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起初还是细密的雨丝,没过几分钟就变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教室里的同学都在抱怨这突如其来的雨,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变得慌乱起来,只有林砚依旧从容,背着书包,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白祈也连忙背起书包,拿着林砚给的雨伞,跟在人群后面走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避雨的同学,嘈杂的说话声、脚步声混着雨声,让他有些烦躁。他想尽快回到宿舍,却被拥挤的人群堵在中间,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陆沉。
陆沉靠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伞面边缘绣着红色的火焰图案,和他脖颈处的纹身遥相呼应,透着一股桀骜的野性。
雨水顺着走廊的窗户溅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可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目光在拥挤的人群里扫来扫去,带着几分急切,直到落在白祈身上,才稍微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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