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山寨木屋的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白祈刚换上山贼送来的粗布男装,浅灰色的布料带着未浆洗的硬挺,却比那件大红嫁衣舒服太多。
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衣领,镜中的少年眉眼精致依旧,只是褪去嫁衣的艳丽后,多了几分清隽——眉峰是自然的浅弧,眼尾微微上挑,笑时会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只是此刻唇线抿得紧绷,冲淡了那份柔和。
“愣着做什么?”林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已换下夜行般的黑袍,穿了件玄色短打,腰间系着嵌银的腰带,更显肩宽腰窄。“带你去后山看看,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白祈心里一动,后山?这可是他接触山寨外围的好机会。他压下眼底的雀跃,装作顺从的模样点头:“好。”
两人走出木屋,山寨后的山路比前山平缓些,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蕨,叶片上还沾着午后的露水,折射着阳光,像撒了把碎钻。风穿过松林,卷起松针落在肩头,带着淡淡的松香,驱散了山寨里挥之不去的酒气和血腥味。白祈忍不住放慢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路边的野草莓,翠绿的叶子下藏着几颗泛红的小果子,看着格外诱人。
【宿主,检测到后山有野兔、山鸡等小型动物活动,未发现大型猛兽,安全系数较高。】001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此外,西北方向三百米处有一条溪流,可作为逃跑时的水源补给点。】
白祈悄悄记下位置,刚想再问,忽然听到一阵“簌簌”的响动。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灰褐色的野兔从蕨丛里窜出,耳朵竖得笔直,红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随即后腿一蹬,消失在松树林深处。
“想抓?”林烈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手腕轻扬,石子像带着准星般飞向野兔逃窜的方向,却在离兔子几寸远的地方落地,惊得兔子跑得更快了。
白祈愣了愣,他刚才分明看到林烈的动作稳准狠,显然是故意手下留情。“不了,”他摇摇头,指尖捻起一片松针,“只是觉得它很可爱。”
林烈的目光落在他捻着松针的手指上,那双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与常年握刀的自己截然不同。他忽然伸手,将白祈耳后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垂,带着薄茧的触感让白祈猛地一颤。
“这里的动物都怕人,”林烈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除了山涧里的那只白狐,倒是不怕生,偶尔会来偷喝溪水。”
白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山涧泛着粼粼波光,溪水从岩石上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水雾在阳光下晕出淡淡的彩虹。他刚想走近些,却被林烈拽住手腕:“小心脚下,那片苔藓滑得很。”
手腕被攥得不算紧,却能清晰感受到林烈掌心的温度,白祈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他挣了挣:“我知道了,你先松开。”
林烈却没松,反而拉着他往瀑布边走去。溪边的岩石上确实覆着厚厚的绿苔,踩上去软乎乎的,稍不留意就会打滑。白祈走得小心翼翼,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林烈稳稳扶住。到了溪边,他蹲下身,掬起一捧溪水,清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手臂,驱散了午后的燥热。
溪水里有几尾银灰色的小鱼,围着他的手指打转,尾巴扫过掌心,痒痒的。白祈忍不住笑了,梨涡在脸颊上漾开,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林烈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之前压下的躁动又开始翻涌——他见过太多谄媚或恐惧的脸,却第一次有人能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纯粹的笑容,像山间的清泉,能洗去他满身的戾气。
“林烈,你看!”白祈忽然举起手,掌心躺着一只透明的小虾,虾壳泛着淡淡的粉色,“它好小啊。”
林烈凑过去,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小虾上,却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腕上的红痕——那是昨天被麻绳捆出来的印记,虽然已经淡了些,却依旧清晰。他的眼神暗了暗,伸手轻轻抚摸着那道红痕,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山贼头目:“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
白祈的身体瞬间僵住,掌心的小虾“啪嗒”一声掉回水里。他能感觉到林烈的指尖带着认真,不是之前的试探或玩味,这让他心里更加慌乱——他只想逃离这里,不想和这个残暴的山贼产生任何不该有的牵扯。
“我们……该回去了吧?”白祈站起身,避开林烈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林烈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没有拆穿他的慌乱,只是点了点头:“走吧。”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白祈刻意加快脚步,想拉开距离,却被林烈再次拽住手腕。“慢些,”林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里的路不好走,别摔了。”
他的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白祈只能放慢脚步,心里却在快速思考——林烈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奇怪,时而温柔时而冷漠,到底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他想起001说的“身份存疑”,或许林烈抓他,根本不是因为替嫁的身份,而是冲着白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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