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与纸张的油墨味。
墙上的电子钟时针指向晚上八点,荧光屏的冷光映着满室紧绷的面容,将每个人眼底的疲惫与凝重勾勒得格外清晰。
“咚、咚、咚——”
陆沉的指节轻轻叩击着会议桌,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死寂。
他站在长桌主位,身形挺拔如松,黑色夹克的领口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的深色衬衫,却丝毫不减周身的凌厉气场。他的指尖夹着那张染血的乐谱碎片,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警员,声音低沉而有力:
“和平路老城区的报警,大家都已经清楚情况了。报案人白祈,19岁,三个月前因车祸双目失明,父母双亡,独居。他声称在钢琴键中闻到血味以后,发现了这张染血乐谱,并且指认隔壁邻居‘老陈’是凶手伪装的,凶手还试图闯入他家。”
话音落下,他将乐谱碎片放在投影仪下。
白色的幕布上瞬间显现出那张泛黄的纸片,不规则的暗红色血迹渗透了纸张纤维,边缘有些卷曲,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勾勒出《月光奏鸣曲》的片段音符,笔迹扭曲,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流畅感。
“技术科初步检测,血迹属于‘暗夜琴手’案的第四名受害者林慧。”负责技术鉴定的女警周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DNA比对结果完全吻合,血迹新鲜度在24小时内,应该是凶手近期才涂抹上去的。”
“又是《月光奏鸣曲》。”坐在角落的老刑警张磊狠狠吸了一口烟,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时发出刺耳的声响,“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都留这个,凶手是觉得我们查不出来,故意挑衅!”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暗夜琴手”连环杀人案已经发生了四个月,四名受害者接连遇害,每一次现场都留有《月光奏鸣曲》的乐谱片段,手法残忍,却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凶手像幽灵一样穿梭在城市里,专门挑选与音乐相关的独居者下手,作案后迅速消失,让整个刑侦支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陆沉抬手压了压,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幕布上的乐谱的,眼神锐利如鹰:“白祈的证词很关键。他说‘老陈’有问题,我们的人去调查了吗?”
“已经去了。”负责外勤的警员赵阳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份调查报告,“根据白祈提供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隔壁的住户陈建国。但敲门没人应,我们强行破门后发现,陈建国已经遇害,尸体被藏在卧室的衣柜里,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三天前。”
“死了?”有人低呼出声。
赵阳点头,脸色凝重:“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致命伤是窒息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或者凶手趁其不备下手。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少量不属于死者的毛发和指纹,已经送去技术科比对了。另外,死者家中的生活用品有被动过的痕迹,尤其是门口的鞋柜,少了一双老旧的布鞋,还有一件灰色的旧衬衫也不见了——根据白祈的描述,凶手伪装的‘老陈’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也就是说,凶手杀了陈建国后,穿着他的衣服,戴着人皮面具(或者通过其他方式伪装),以邻居的身份潜伏在白祈身边。”陆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接近白祈吗?”
“我觉得不止。”周薇推了推眼镜,开口道,“白祈是钢琴师,符合凶手‘与音乐相关’的作案目标。而且他双目失明、独居,防御能力极低,对凶手来说,是最容易得手的猎物。凶手伪装成邻居,既能近距离观察白祈的生活习惯,又能降低他的警惕心,简直是为猎杀白祈量身定做的计划。”
“可他为什么要留下染血的乐谱?”张磊疑惑地问道,“之前的受害者,乐谱都是留在作案现场,这次却提前放在了白祈的钢琴里,还试图破门而入,这不符合他之前‘谨慎狩猎’的风格。”
这个问题让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暗夜琴手”在前四次作案中,都表现得极度冷静和耐心,从不会提前暴露自己,更不会做出强行破门这种冒险的举动。这次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
陆沉的目光落在白祈的资料上,照片里的少年脸色苍白,眉眼精致,即使眼神空洞,也透着一种易碎的美感。他想起下午见到白祈时的场景,少年浑身颤抖,眼泪挂在睫毛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却在描述凶手时,眼神异常坚定。
“或许,是白祈的反应超出了凶手的预期。”陆沉缓缓开口,“凶手以为白祈是个脆弱、容易被吓住的猎物,所以留下乐谱进行挑衅,想要看着他在恐惧中崩溃。但白祈没有崩溃,反而选择了报警,这让凶手恼羞成怒,才会做出强行破门的冲动举动。”
“有道理。”赵阳附和道,“这个凶手极度自负,从他每次留下乐谱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他享受掌控猎物的感觉。一旦猎物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会变得暴躁,甚至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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