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懿静静地坐着,原本总是带着几分明媚笑意的脸庞,此刻像是被一层淡淡的云雾笼罩。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调清远悠长:“我遇见楚昊辰时,18 岁。那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女儿,父母宠着,加上家境还算殷实,我活得张扬热烈。”
她停了停,目光飘向窗外,像是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苏市街头:“楚昊辰比我大 8 岁,正是该担起责任的年纪,却为了逃避家里的安排,跑到苏市来躲清闲。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件松垮的衬衫,靠在茶馆的藤椅上抽烟,身边围着几个人插科打诨,成天游手好闲,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半点没有天之骄子的样子,反倒像个混日子的纨绔。”
说到这里,温如懿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那个年代的女孩,听着歌唱爱情的流行音乐,看着琼阿姨的爱情小说,心里总想着要找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我心里的英雄,是能扛得起风雨、有志向有担当的人,他这样的样子,怎么能入我的眼?所以我对他的排斥越来越明显,可偏偏,我越排斥,他对我的兴趣就越浓。”
“那个年代,” 温如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到处都是机会,可陷阱也藏在暗处。我父亲被人设了圈套,卷进了一桩大麻烦里,对方拿着父亲的性命逼我就范,家里上下乱成一团,我看着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如懿面容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回忆着当时的血雨腥风,以及被逼到绝境时的破釜沉舟,让她的眼底翻涌起暗潮。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仿佛正在讲述的是旁人无关痛痒的往事。“最终,是楚昊辰借御天的势力,救我全家于水火。”
“那时候我满心的感激,对于他的求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 无关情爱,只为报恩,我嫁给了楚昊辰。”说到 “嫁” 这个字时,温如懿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其实刚和昊辰在一起时,我们也有过两年安稳日子,” 她的声音轻缓下来,带着几分对过往的怅然,“小威就是那时候出生的,粉雕玉琢的模样,抱在怀里软乎乎的。那时候的楚昊辰,除了在感情上有些霸道,见不得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其余时候倒也称得上是个合格的丈夫。”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要是能一直那样过下去,或许也是一种圆满。可偏偏在小威满周岁时,楚昊辰坚持要带我们母子回京都楚家老宅,说是要让孩子入族谱,认祖归宗。也就是那一次,我遇见了楚昊天。”
“我记得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点打在老宅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凉意。小威刚能走稳,挣脱了我的手在老宅里躲了起来。我对那里本就陌生,追着孩子,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莽莽撞撞地闯进了后院那片专门用来练拳的空地。”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雨天,“我刚想开口道歉,就看见他站在那里 —— 一身玄色劲装,额角还沾着薄汗,拳头紧握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利落分明,明明只是随意站着,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可当他转过头看过来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整片星空,只一眼,我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是我命里躲不开的劫。”
温如懿缓缓抬起手,露出那双依旧纤细白皙的玉指,指尖夹起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轻轻含在樱唇间。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时,映亮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随着烟雾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在她面前慢慢散开,将她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在烟雾缭绕下更添了几分疏离的美感,而她的眼眸深处,却像是藏着一片望不到底的深邃海洋,里面翻涌着爱与痛、遗憾与挣扎,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却又不敢轻易触碰。
“楚昊天年纪轻轻,却已经坐稳了楚家当家人的位置,手腕、魄力都是旁人比不了的。” 她吸了一口烟,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的爱和他的人一样,热烈得让人无法抗拒,又霸道得不容拒绝。可那又能怎么办呢?我已是楚昊辰的妻子,是小威的母亲。”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下。
‘恨不相逢君未嫁时“。我在爱情的诱惑和道德、责任、亲情的枷锁间反复拉扯,夜里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一边是心动,一边是愧疚。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只能狼狈地带着小威逃回苏市,以为只要离得远些,就能斩断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可我那时的犹豫不决,却给了楚昊天可乘之机,也为后来几十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缠,埋下了伏笔。”
温如懿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从冗长的回忆中猛然抽离。她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真是老了,总忍不住回想过去的事。池小姐,让你听我絮叨这么久,想必已经不耐烦了吧?” 她说着,将烟灰轻轻弹落。而她眼底的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精光,“前半生,我一味逃避,很多事无能为力。最对不起的是三个孩子,生而不养母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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