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池唐看着言景珩消失在青石板路尽头,才缓缓转过身,对着池水说道。
两人并肩走在古镇街头,青石板路被白日的雨润得发亮,踩上去偶尔会溅起细碎的水花。两侧的老房子挂着红灯笼,暖黄的光透过木格窗漏出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池水的目光扫过熟悉的麦芽糖摊子、挂着蓝布幌子的茶馆,还有墙角那株比记忆里粗壮了不少的老槐树,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胸口的沉闷像是被古镇的晚风悄悄吹散,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小唐,在古镇我觉得心里很轻松,脑子里回忆起不少以前的事情。”池水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冒着热气的铺子,眼睛亮晶晶的,““你看那家馄饨铺,我记得,他们家的荠菜馄饨好吃的不得了。”
池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铺子里的老板娘正笑着给客人端面,一如多年前的模样。他转头看向池水,见她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心头却微微一沉,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道:“池水,你现在几岁?”
“20 岁呀。” 池水随口答道,眨了眨眼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池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滞了一瞬。
更快了,从 15岁到 20 岁,她对年龄的认知增长得越来越快,连带着言行举止也愈发成熟 。 刚开始,她会缠着他要糖葫芦,现在却能安静地和他聊起过往;两周前说话时,还带着少女的娇憨,现在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稳。他不敢再想下去,要是这种速度一直持续,她会不会很快就认为自己 30 岁、40 岁,甚至行将就木?到那时,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池唐压下心头的焦虑,伸手轻轻拉住池水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带你去个地方。” 他轻声说,拉着她往河边走去。
两人走到河水边的观光椅旁。夜风微凉,将池水的长发吹的四处飘散。池唐让池水在椅子上坐好,走到她的身后,以手为梳,慢慢将她散落的长发梳拢到一起。
他的指尖比三月的柳絮更轻,从她耳后拢起一缕缕长发。手腕微微翻转,长发在掌心绕出云鬓的轮廓,轻巧的在颈后盘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偶尔指尖不经意碰触到她的脸颊和脖颈,带着丝丝凉意,让皮肤上生出了小小的颗粒。她没有动,只是安静地坐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发髻盘好后,池唐从怀中取出一个深褐色的檀木发簪。簪身上刻着细碎的缠枝莲纹,纹路深浅均匀,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他将发簪在指间轻轻转了个圈,目光落在那低低的发髻上,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簪尖挑起发尾,然后缓缓将木簪斜斜插进发髻里。
“好了。” 池唐直起身,嗓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看着自己亲手雕刻的发簪插在池水的鬓边,深褐色的木簪衬得她的发丝愈发乌黑,心头的焦虑像是被温水慢慢冲淡,消散了不少。
池水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小唐,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声音真好听。”
她说着,微微侧身,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坐吧。”
两人并肩而坐,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以前经常说,” 池唐的声音比平时更轻了些,“你还建议我去学播音主持。”这一刻,轻松与惬意的气氛围绕在两人周围。
池水轻轻 “嗯” 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河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的目标,”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旁人可能会觉得浪费天赋有些可惜。其实只需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池唐侧过头看向池水,昏暗中能看见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说话时语气平静却坚定。这样的池水,与印象中的那个女孩合二为一。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好有道理。” 话音刚落,池水突然转过头,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的笑意也变得张扬起来,像个得到表扬后得意的孩子,和刚才沉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一刻的池水又有些陌生。池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种交织的感觉,无论怎样的她,于他而言,是阳光,是空气,是漫天飞花,是江河湖海。她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永生追求的方向与目标。
心里的念头愈发清晰,池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池水面前,然后慢慢蹲下,单膝跪在微凉的石板上,视线与她齐平。昏暗中,他能清晰地看见池水眼中自己的倒影,也能看见她眼底渐渐浮现的疑惑。
“水儿,” 池唐的声音比刚才更郑重了些,每一个字都带着他反复斟酌后的认真,“我们已经联系上布鲁斯教授了。他那里有治疗你的特效药,但我很犹豫,不知该不该给你用。”
池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但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轻轻蹙了蹙眉,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呢?是药物的不良反应,还是不确定它是否有效?” 她直视着池唐的目光,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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