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黑三角边境的小镇上空。Lonely Bar 藏在巷子最深处,霓虹灯牌在雨雾里晕出模糊的橘色光晕,推门而入时,混杂着威士忌醇香与烟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二楼最里侧的包间门虚掩着,昏黄的壁灯将巴朗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瘫在皮质沙发里,指间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尖发麻才猛地回神,随手将烟蒂摁进满是酒渍的烟灰缸里。
桌上横七竖八摆着三个空酒瓶,巴朗又颤着手拧开第四瓶,琥珀色的酒液没入玻璃杯,溅起的酒花沾湿了他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前几日被赶出黑三角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惨败” 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自尊上,他攥紧拳头,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又猛地将整杯酒灌进喉咙,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恨意与不甘。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可巴颂已经掌控了所有军火库和关卡,他像条丧家之犬,只能躲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借着酒精麻痹自己,却又在每一个清醒的瞬间,疯狂盘算着如何潜回基地,将巴颂踩在脚下。
门被轻轻推开,楚君威带着景川进入包间。
楚君威双手插兜,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包间内狼藉的景象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站在离沙发三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巴朗耷拉着的脑袋上,曾经不可一世的二少爷,如今活像只被拔了牙的野兽,窝囊得可笑。楚君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兄弟俩一个贪得无厌,一个外强中干,巴颂以为坐稳了霸主之位,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而巴朗,不过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蠢货,这样的人,最是好用。
“巴朗先生,好久不见。” 楚君威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看来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呀。”
巴朗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君威,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被人当面揭短,更是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摔了出去。“哐当” 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溅了一地,酒液顺着墙壁留下深色的痕迹。“楚,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笑话我吗?” 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过木头,带着浓浓的戾气。
楚君威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景川立刻上前一步,掏出打火机,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烟身,将雪茄点燃。楚君威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缓缓散开,遮住了他眼底的算计。“我是为了帮你。” 他语气平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巴朗的心湖,“不如我们来谈谈条件。”
巴朗愣住了,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狐疑地看着楚君威,这个男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会突然好心帮他?可一想到巴颂的嚣张,想到自己如今的窘境,他又忍不住心动 —— 只要能夺回权力,哪怕是与虎谋皮,他也愿意赌一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包间内的声音压得极低,楚君威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条件,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巴朗的软肋。巴朗的态度渐渐软化,从最初的警惕,到后来的急切,最后竟满脸堆起谄媚的笑,连坐姿都不自觉地放低,仿佛楚君威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当楚君威起身准备离开时,巴朗连忙快步上前,亲自拉开包间门,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楚先生,咱们一言为定。小弟等您的消息,您放心,只要能扳倒巴颂,我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他的声音带着讨好,与刚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楚君威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带着景川走出酒吧。晚风吹过,吹散了身上的酒气,景川终于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儿,刚才还跟疯狗似的,这会儿又装孙子,真让人恶心。”
楚君威坐进车里,指尖夹着的雪茄还在燃烧,他侧头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这就按捺不住了?”
“爷,您看看这对兄弟都是一副什么嘴脸。” 景川坐进副驾驶,语气里满是不屑,“巴颂贪得无厌,巴朗又懦弱无能,真不知道巴家当初是怎么在黑三角站稳脚跟的。”
“正常。” 楚君威轻轻弹了弹雪茄灰,烟灰落在车窗外的地面上,瞬间被雨水打湿,“人性本就如此,贪婪和懦弱,本就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弱点。其实这样的人更好打交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霓虹闪烁的街道上,那里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却没人知道,一场颠覆黑三角格局的风暴,即将由他亲手掀起。“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巴朗的恨意,巴颂的野心,迟早会让他们自食恶果。我们要做的,只是在合适的时候,推他们一把。”
车窗外,灯火辉煌,各色招牌在雨夜里闪烁不定,像一张铺展开的迷网,将整个小镇笼罩其中。楚君威看着这繁华背后的暗流涌动,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黑三角的霸主之位,很快就要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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