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的闷响愈发清晰,如同无数头被囚禁百年的巨兽在地下疯狂咆哮、冲撞着牢笼,那沉闷而持续的轰鸣震得人脚底发麻,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来自深渊般的喊杀声和金铁交鸣!城西方向,火光骤起,映红了半边天际,浓密的烟尘如同妖魔般升腾弥漫,即使远在诏狱深处,也能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惊恐尖叫、凄厉哭喊和兵刃碰撞的混乱声响,交织成一曲末日般的乐章!
“地底……他们……他们竟然真的动用了‘七星曜日’……”病床上的俘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被蒙蔽的愤怒,他似乎也未曾料到,自己誓死守护的秘密力量,竟会被以如此极端、如此骇人听闻的方式发动,这与他想象中的“复国大业”相去甚远,更像是一场毁灭一切的疯狂。
李默见此情景,心中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再无任何犹豫,猛地“锵啷”一声拔出腰间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佩剑,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直指俘虏剧烈起伏的咽喉,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凝如实质的杀意:“这是最后的机会!说!‘七星曜日’究竟代表什么具体含义?京城地底像这样的出口还有多少?具体在什么位置?!再有一字迟疑,我立刻让你身首异处!然后亲自带兵,用火药和泥土,将你们那些藏在地下的老鼠洞、蛇虫窝,一个个彻底填平、封死!让你们守护了百年、视若生命的所谓基业,今日就在这京城之下,彻底化为乌有,断绝传承!”
死亡的冰冷触感紧贴皮肤,与守护之物即将面临彻底毁灭的恐惧,如同两座大山,瞬间压垮了俘虏内心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心防。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口,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终于嘶声道,声音破碎而绝望:“‘七星曜日’……指的是……是依托京城风水龙脉和……和前朝秘密修建的逃生密道体系,改造而成的七处隐秘出口……对应……对应天上北斗七星方位……城西刚刚塌陷处,是‘摇光’位……也是最大、最主要的出口……其他……其他六处……我只隐约知道……‘开阳’位大概在……在旧皇陵附近的乱葬岗……‘玉衡’位似乎……与城内几条主要水系的地下暗渠相通……具体坐标……我也不全知……这等核心机密……只有‘灰鹊’……历代执掌枢密的‘灰鹊’……才掌握全图……”
北斗七星方位!七处出口!遍布京城内外!
李默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巨震不已!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对方,或者说前朝余孽与崔家,竟然在京城的地下,在天子脚下,经营着如此庞大、如此隐秘的工程体系!这绝非一朝一夕,甚至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完成的,定是前朝覆灭前留下的最大后手,被崔家及其背后的“灰鹊”一脉秘密掌控、修缮、扩充至今!其心可诛!
“韩震!”李默猛地转头,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但命令却清晰无比,如同刀劈斧凿,“立刻飞马传讯冯指挥使和所有能联系上的京营将领!告知他们,敌军自地底七处出口同时或分批次来袭!重点防御城西已暴露的‘摇光’位、旧皇陵附近的‘开阳’位、以及所有连通城内水系的暗渠,那可能是‘玉衡’位!传我命令,全城所有能动用的兵马,放弃不必要的街区,立刻依此推测方位构筑防线,分段阻击!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快!”
“遵命!”韩震深知此刻每一秒都关乎京城存亡,毫不迟疑,如同离弦之箭般狂奔而出,马蹄声在诏狱通道内激起急促的回响。
李默随即对身旁同样面色发白的皇城司校尉厉声吼道:“敲响警钟!最高级别的敌袭警报!所有皇城司人员,无论文职武职,只要能拿起武器的,全部武装起来,随我迎敌!京城存亡,在此一战!”
“是!侯爷!”校尉大声应命,转身冲向钟楼。
下一刻,刺耳欲裂、象征着最高危机的警钟声,率先从皇城司衙门上空凄厉地响起,那声音穿透云霄,带着无尽的紧迫与警告,并如同涟漪般迅速向全城各个警戒点蔓延开去。原本就因骚乱而紧张压抑的京城,在这连绵不绝的警钟声中,彻底陷入了战争状态的恐慌与混乱!
李默最后看了一眼那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信念已然崩塌的俘虏,对负责看守的狱卒和侍卫冰冷地说道:“看好他!他现在还有用!他若死了,或者被灭口,你们所有人,也不用活着了!”说罢,不再停留,提剑大步冲出诏狱,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决绝而挺拔。
街道上已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百姓惊惶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巡城士兵和匆忙集结的京营人马,正逆着人流,拼命向战斗最激烈的城西方向集结,军官们的嘶吼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声嘶力竭。李默翻身上马,目光扫过混乱的街道,深吸一口带着烟尘和血腥味的空气,举起长剑,对着身后匆忙集结起来的皇城司精锐怒吼道:“皇城司!随我来!目标城西,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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