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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适应性修炼模式”带来的后遗症比陆炁想象的更猛烈。
在赛博世界锈蚀峡谷的管道里，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强酸里泡过又捞出来。
每一寸肌肉都酸痛无力，经脉里还残留着那种被强行注入异种能量后的灼痛和滞涩感。
最诡异的是，他内视丹田，发现那丝原本还算纯净的灵气，如今边缘似乎镀上了一层极淡的、金属般的冷硬光泽，运转时也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锋锐之意。
“这算啥？赛博灵力？”
陆炁苦中作乐地自嘲，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基本行动无碍。
终端显示他的辐射和毒素抗性确实有了微弱的永久提升，算是用半条命换来的唯一好消息。
他不敢在原地久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像幽灵一样在锈蚀峡谷复杂的地形中穿梭，躲避着终端地图上不时闪现的红点（代表天堂公司的巡逻单元、血锈帮暴徒或是游荡的清道夫）。
他需要资源，需要安全的落脚点，更需要搞清楚这变异的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搜索后，陆炁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废弃数据中转站。
这里似乎被遗弃已久，大部分设备都已锈蚀损坏，但基本的遮蔽结构还在。
他清理出一个角落，设置了一些简陋的预警陷阱，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饥饿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之前赚的那点信用点早已耗尽，营养膏也吃完了。
赛博世界的生存压力，比修仙世界更加**和直接。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要冒险出去“打猎”（比如试图捕捉辐射变异程度较低的小型生物，或者寻找未被搜刮干净的废弃补给点）时，左手腕的终端突然轻微震动，弹出了一个他几乎快要忘记的界面——那个简陋的直播平台。
【检测到宿主处于相对稳定环境。】
【“不吃香菜”直播间自动重连中……】
【连接成功。当前在线观众：85（缓慢增长中）。】
【收到历史打赏结算：共计可兑换信用点11.5。】
【收到匿名用户留言（3天前）：主播还活着吗？说好的呼吸法抗辐射后续呢？】
【收到用户“小铃铛”留言（2天前）：香菜大哥，我按照你说的方法坚持呼吸，感觉精神好多了！谢谢你！送你一个我攒的“多功能螺丝刀”！】
看着这些信息，陆炁愣了好一会儿。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荒谬感，冲淡了身体的痛苦和环境的绝望。
他竟然……还有观众？
还有人记得他，甚至因为他的“胡说八道”而受益？
尤其是“小铃铛”的打赏，一把“多功能螺丝刀”，在这废土世界是比信用点更实用的硬通货。
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微小的善意，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
信用点到账，饥饿问题暂时缓解。陆炁用这点钱通过黑市渠道（终端似乎有某种隐藏的、绕过官方监控的简陋交易功能）购买了几支最低档的营养膏和一小瓶净水。
吃着味同嚼蜡的膏体，陆炁看着直播间里那些匿名的、断断续续的弹幕，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也许……这个直播，不仅仅是他被迫暴露的风险源，也可能成为他在这个绝望世界获取资源、甚至……建立某种联系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镜头）开口，声音因为虚弱和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咳……还活着，差点就真成‘香菜’被清道夫嚼了。感谢‘小铃铛’的螺丝刀，救了大急。”
他的突然出现让直播间沉寂了几秒，然后弹幕瞬间活跃起来：
“卧槽！主播诈尸了！”
“居然真活着从锈蚀峡谷出来了？牛逼！”
“看起来状态不太行啊，受伤了？”
“说好的修仙教学呢？骗关注是吧？”
陆炁看着滚动的弹幕，笑了笑，那笑容在污浊的脸上显得有些惨淡：
“教学？行啊，今天教点实际的。
如何在身无分文、浑身是伤、被好几拨人追杀的情况下，靠祖传呼吸法吊住一口气，以及——如何利用环境，让自己变得……更抗揍。”
他这次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结合自己刚刚经历的痛苦蜕变，用最直白、甚至有些粗俗的语言，讲述了“环境适应性修炼”的残酷原理和微弱效果。
他没有透露终端的存在，只说是自己摸索出的一种极端压榨潜力的笨办法。
“……说白了，就是把这破地方的毒气和辐射，当成淬炼身体的烂药汤子。
过程贼他妈痛苦，感觉像被活拆了一遍，但熬过来，好像确实耐操了一点。”
他展示了一下手臂上已经开始结痂的轻微辐射灼伤，“当然，不建议模仿，容易直接嗝屁。”
这种近乎自残的、带着强烈赛博朋克风格的“修炼”方式，显然震撼到了直播间的观众。弹幕风向变了：
“狠人！是个狼灭！”
“主播这路子太野了，不过听起来有点道理……”
“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攒钱换义体吧。”
“打赏一块‘压缩能量块’，给主播回回血！”
【收到打赏：压缩能量块x1】
陆炁看着打赏，心中微动。他继续道：“另外，我发现咱们这的‘灵气’……呃，就是那种能让身体感觉舒服点的能量，好像跟某些废弃的电子元件有关？
比如那种老旧的聚变电池残骸，或者高纯度硅板？有人懂行吗？”
他故意抛出这个话题，想试探一下，是否能在赛博世界找到类似“灵石”的替代品。
毕竟总靠直播打赏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丹药和修仙界的灵石无法带过来。
弹幕里果然有懂行的：
“聚变电池残骸？那玩意儿辐射爆表，找死呢！”
“高纯度硅板？这玩意儿现在精贵得很，都被大公司垄断了。”
“主播想干嘛？自制能量核心？”
“我听说……有些地下改装店，会回收特定型号的废旧处理器，里面好像有某种稳定能量残留……”
一条不起眼的弹幕引起了陆炁的注意。废旧处理器？稳定能量残留？
他记下了这个信息，准备有机会去探探。
直播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陆炁分享了一些在废土生存的小技巧（主要是如何躲避危险和寻找干净水源），又回答了几个关于呼吸法的问题（避重就轻），直到疲惫感再次袭来才下线。
这次直播，让他收获了近30点信用点的打赏，以及一些有用的零碎信息。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在这片冰冷的废土上，找到了一点点微弱的“锚点”。
……
再次穿越回落霞宗，陆炁第一时间检查自身。果然，那丝变异的“赛博灵力”也跟了过来。
在修仙世界相对纯净的灵气环境中，这丝异种灵力显得格外扎眼，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
他尝试运转《基础吐纳诀要》，发现修炼速度似乎受到了一丝影响，灵气入体后，需要额外的心神去调和、净化那丝带着金属锋锐感的异种灵力，过程比之前繁琐了一些。
“副作用来了……”陆炁叹了口气。
但福祸相依，当他尝试施展“气刃”时，发现融合了那丝异种灵力的气刃，穿透力和破坏力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带着一种更凌厉的气息。
“看来这‘赛博灵力’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攻击性更强了。”
他暗自思忖，决定暂时接受这种变化，慢慢摸索调和之道。
他将从云雾谷采集的灵草大部分兑换成了贡献点，只留下少数几株对自己有用的。
然后用贡献点换取了更多凝气丹，以及一本宗门基础炼体功法《铜皮诀》。
他意识到，无论在哪个世界，一副强韧的肉身都是保命的基础。
日子在苦修中缓缓流逝。
白天炼体、完成杂役，晚上服用丹药、优化吸收灵石，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赛博灵力与本土灵力进行磨合。
他的修为稳步向着炼气三层巅峰推进，身体强度也明显增加。
期间，执法堂的陈淮又“偶遇”过他一次，看似随意地指点了他几句《铜皮诀》的关窍，但眼神中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张奎和赵虎等人则明显收敛了许多，至少不敢再明着找麻烦，但暗地里的窥视感始终存在。
这一日，陆炁正在后山僻静处练习“气刃”，试图将那股锋锐之意控制得更加收放自如。
忽然，他耳朵微动，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他收敛气息，悄悄靠近，发现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小女孩，正蹲在一棵大树下，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身边散落着几株被踩烂的草药。
陆炁认得她，是住在隔壁区域的一个小师妹，好像叫小芸，资质一般，性格怯懦，经常被一些顽劣的弟子欺负。
“小芸师妹，怎么了？”陆炁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
小芸吓了一跳，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见是陆炁，抽噎着说：
“陆……陆师兄……我……我好不容易采到的凝露草，被……被赵师兄他们抢走了，还踩烂了我的背篓……”
又是赵虎！
陆炁眉头皱起。
欺负这种小女孩，真是下作。
他看着小芸无助的样子，想起了赛博世界那个给他打赏的“小铃铛”，心中莫名一软。
他蹲下身，帮她把散落的草药捡起来，虽然有些已经不能用了。
“别哭了，凝露草后山还有，师兄帮你再找找。”陆炁安慰道，“以后采药尽量结伴而行，避开那些人。”
小芸感激地点点头，但眼神依然黯淡：“谢谢陆师兄……可是，可是明天就要交药草任务了，我……我完不成了，又要受罚……”
陆炁看了看自己药篓里还多出的几株普通药草，沉吟了一下，拿出了两株递给她：“拿去应应急吧。以后机灵点。”
小芸愣住了，看着那两株药草，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是感动的：“陆师兄……这……这太珍贵了……”
“拿着吧。”
陆炁把药草塞进她手里，“好好修炼，等你自己强大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送走千恩万谢的小芸，陆炁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善良有时候是一种奢侈。
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又能帮得了多少人呢？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继续修炼时，体内那丝原本有些躁动的“赛博灵力”，竟忽然平和了一丝，运转起来也顺畅了少许。
同时，他隐隐感觉周身似乎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的气息所笼罩，让他心神宁静。
“这是……”陆炁若有所思，“做好事还有这好处？难道是……功德？”
他不太确定，但这种感觉确实不坏。或许，在这冰冷的修仙路上，保留一丝善意，并非全然是负担。
就在这时，他左手腕处，那跨越世界的终端，竟也微微发热，传递出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信息：
【检测到宿主行为引发微弱正向能量场……与数据库记录“信仰力”、“愿力”部分特征吻合……数据记录中……】
【“观察者a”信号轻微扰动……分析：对非标准能量收集方式表示……好奇？】
陆炁：“……”
得，连做点好事都被盯上了。这双界穿越的日子，真是片刻不得消停。
他抬头望了望落霞宗上空缥缈的云雾，又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赛博世界那永恒昏红的天空。
路还长，坑还多，只能继续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