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纪元：苍穹誓约 第174章 代价

“广寒宫”基地，医疗中心，重症监护室。

洛城感觉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泥沼中沉浮。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尚未完全消退，精神核心处传来的、仿佛被掏空后的虚无与冰冷，让他每一次试图凝聚意识都如同在攀登刀山。耳边是医疗仪器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某种神经修复液的特殊气味。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似乎因疲惫而浅眠的苏风眠。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苏醒，苏风眠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洛城！你醒了！”她紧紧握住他无力的手，声音带着哽咽，“你昏迷了整整十八个小时……医生说你精神核心严重透支，差点、差点就……”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握着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洛城想开口安慰她，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他动了动手指，回以微弱的力度，目光投向病房外。透过观察窗，他能看到秦书墨和陈院士等人正站在外面，面色凝重地交谈着。

很快，医生在完成基础检查并严令他绝对静养后，秦书墨和陈院士走了进来，苏风眠乖巧地退到一旁，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洛城。

“感觉怎么样？”秦书墨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后怕。

“死不了……”洛城的声音沙哑，“明辉……队员们……”

“李明辉重伤，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侵入他体内的未知能量非常棘手，常规手段无法清除，仍在昏迷。其他队员轻伤，已无大碍。”秦书墨言简意赅地汇报，随即切入正题，“你们带回来的数据，尤其是最后时刻‘超频共鸣’下记录的能量签名，陈院士团队已经做了初步分析。”

陈院士推了推眼镜，脸上混合着震撼与忧虑：“数据证实了‘共鸣频率’的有效性，但也暴露了致命问题。我们之前的应用方式，就像试图用一杯水去浇灭一整座喷发的火山。功率太小，模式单一。而洛城最后时刻强行爆发出的力量，虽然短暂压制了样本，但其能量层级和精控要求，远超我们现有技术能稳定实现的极限。更重要的是——”

他调出了一份图表，上面显示着“静海”基地深处传回的、断断续续的监测信号。

“——‘零号样本’的活性，在经历了短暂的压制低谷后，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它似乎在……学习和适应。你们最后的行动，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可能‘激怒’了它，加速了它的进化。基地深层结构的崩解，也让禁锢力场的完整性持续下降。”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换来的却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洛城闭上了眼睛，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了一下，牵动了精神层面的创伤，带来一阵眩晕。失败的苦涩和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拼尽一切，甚至赌上性命，结果却只是延缓了终末时钟的滴答声，甚至可能亲手拨快了几分。

“外部情况呢？”他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问道，“火星为什么突然撤退？”

“这正是最蹊跷的地方。”秦书墨走到床尾，调出月球轨道图，“我们的舰队在追击时发现，火星主力撤退得异常果断，毫不恋战。而且，根据远程观测和残留的间谍卫星发回的信息，‘钢铁坟墓’基地的活动频率在近期急剧增加，能量反应异常强烈。我们怀疑，阿布凯奇可能在准备某种……我们未知的杀手锏。利亚姆的间谍网络也异常沉寂，这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内忧外患，真正的绝境。

洛城沉默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曾经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里，虽然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但更深处的某种东西却变得更加坚硬和冰冷。

“所以，”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死守月球，‘静海’基地和‘零号样本’迟早会变成一个我们无法控制的炸弹，拉着所有人陪葬。而火星，也不会给我们安心解决问题的时间。”

秦书墨与他对视，眼神锐利如刀：“是的。总指挥部进行了紧急推演，所有常规方案的成功率都低于百分之五。”

“那么……”洛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在场所有人心中都隐约浮现，却无人敢轻易提出的选项，“……我们还有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选择。”

秦书墨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启动‘方舟计划’。放弃月球作为研究基地，携带‘零号样本’和所有核心数据，转移至‘方舟’行星。在那里，寻找彻底解决一切的方法。”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分散行动，去获取拼图上缺失的关键部分。”

洛城撑着手臂，试图坐起身，苏风眠连忙上前搀扶。他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指挥官应有的冷静与决断。

“下命令吧，秦小姐。”他看着秦书墨，“我们，分头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