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的门窗着厚实的棉纸,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却也让房间里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桌上的油灯跳动着,将陌灵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她换上了张嬷嬷送来的青色衣裙,料子是普通的棉布,却浆洗得干净。
裙摆垂到脚踝,遮住了手腕上的勒痕,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吱呀”一声,张嬷嬷端着托盘进来了,盘子里放着一碗热粥和一碟咸菜。“姑娘,趁热吃点吧,垫垫肚子。”
陌灵道了声谢,接过粥碗。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空荡的胃里有了些暖意。
她抬眼看向张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嬷嬷,伊人楼里……真的有武者?”
张嬷嬷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陌灵搅动着粥碗,“李妈妈说护卫里有武者,不知是何种境界?”
张嬷嬷叹了口气,往门口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听说是个刚入后天境的武夫,姓李,大家都叫他李护卫。听说早年在军中待过,手上有过人命,性子烈得很,是李妈妈花高价请来镇场子的。”
刚入后天境……陌灵心中了然。
这个境界在寻常百姓眼中已是顶级高手,但若放在真正的武道世界,连渣渣都算不上。
只是对现在的她而言,哪怕是个壮汉,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多谢嬷嬷告知。”陌灵低头喝粥,掩去眼底的思绪。
张嬷嬷收拾碗筷时,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姑娘,在这儿……凡事多忍忍。李妈妈虽然贪财,却也怕把事情闹大,只要你乖乖听话,她未必会做得太绝。”
陌灵点头,目送张嬷嬷离开。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她走到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叠泛黄的宣纸和一方砚台,砚台里的墨锭泛着淡淡的光泽。
墙角的古筝蒙着防尘的蓝布,琴弦上积着薄薄一层灰,显然有些日子没人动过了。
陌灵伸手掀开琴布,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铮”的一声,琴音清越,却带着一丝滞涩,像是久未言语的喉咙突然发出声响。
她坐下来,试着调弦。她敢肯定,外面肯定有人在听着。现在,她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之前在大夏皇宫学过的乐理知识渐渐浮现在脑海,指尖的力道由轻转重,一根根琴弦在她手下恢复了应有的音准。
琴音流淌间,她竟隐约感觉到体内那丝微弱的真元似乎也跟着颤动了一下,顺着经脉缓缓游走,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原来如此……”陌灵心中微动。“这就是夏启曾经提到过的以乐入道,以琴之音,可以调理身体。
她索性静下心来,指尖在琴弦上起落,弹奏起一首大夏的民间小调。
曲调简单明快,却带着一股生生不息的韧劲,像是寒冬里破土而出的嫩芽。
琴音透过窗纸传到外面的回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不知弹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妈妈叉着腰站在门口,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倒是没想到,你还真会弹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陌灵停下手指,琴音戛然而止。“略懂皮毛,让李妈妈见笑了。”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叫夏云溪,”
“见笑?老娘是来告诉你,明晚有位贵客要来,是县里的王主簿,出了名的爱风雅。”
李妈妈走进来,目光在书桌上扫过,“你好好准备准备,若是能讨得他欢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主簿?陌灵心中冷笑,又是一个顶着“风雅”名头的登徒子。
但她面上依旧温顺:“我知道了,只是……我刚到这儿,身子还虚,怕是弹不了太久的琴。”
“少给老娘找借口!”李妈妈瞪了她一眼,“明晚若是出了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又指了指桌上的宣纸,“笔墨都给你备齐了,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画一幅《寒江独钓图》出来,王主簿就喜欢这个调调。”
待李妈妈走后,陌灵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伊人楼前院的灯火却愈发明亮,丝竹声和笑语声断断续续传来,像是一场永不散场的闹剧。
她抬头望向天空,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面板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动:7小时12分45秒。
还有七个小时。
陌灵回到书桌前,研开墨锭,拿起一支狼毫笔。
笔尖泡蘸浓墨,落在宣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在想,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是像聊天频道里说的那样死亡,还是会被强行传送回蓝星?
她不敢赌,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撑到最后一刻。
笔尖在纸上拖出一道淡淡的墨痕,渐渐勾勒出远山的轮廓。
她的画技算得上顶尖,意境清冷,几笔下去,江面的萧瑟与渔翁的孤寂便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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