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州大捷后第三日,平原尽头传来急报——
> "瀛洲叛将高彪引辽师部八千骑入城,开仓劫粟,胁民为兵,扬言三日下雄州,直捣汴梁北锁钥!"
范正鸿勒马冰城,残阳照在染血戟刃。万军当前,他却只掷下一句话——
"瀛洲必须拿回来"
帅帐灯火彻夜。姚古伤臂未愈,犹按刀请战:"老夫再冲一阵!"
范正鸿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人——
"大军新战,疮痍满营。若倾巢东援,辽人必乘虚蹑后;若弃瀛洲,则雄、霸皆危。"
少年将军深吸一口气,吐出冰雾:"我留一千骑,东取瀛洲。大军回涿,虚张旌旗,牵耶律延禧之眼。"
众将哗然。一千骑?对阵八千辽师并叛将高彪,何异于以卵击石!
林冲按矛出列:"某愿从!"
乔冽拂尘微摆,含笑不语。丘岳拍刀大笑:"少将军敢死,丘某岂惜头!"王舜臣一弹弓弦,箭没入石中三寸
姚古凝视少年良久,忽抬手一拱:"君既往,某当死守莫州,使君无后顾之忧!"
于是分兵——
- 范正鸿自领征辽军精锐一千;
- 林冲、丘岳、乔冽,王舜臣皆留;
- 孙安率余部护伤兵、粮车返涿。
当夜,范正鸿升帐点兵。雪灯之下,他高举耶律齐金背砍山刀,刀口缺口如新:
"此去或无生还,愿从者,左!"
无声中,一千骑齐齐左踏一步,铁甲撞响,如冰河开裂。
四月初十夜,千骑出莫州,人衔枚,马裹蹄,沿滹沱河水道,向东卷去。
乔冽于临河撒铁蒺藜,以麻袋装石灰,一路抛洒——后路白茫,追骑难辨蹄痕。
丘岳督工,于河狭处凿岩为壑,仅容单骑,后继塌陷,水声如雷。
两夜行一百二十里,黎明抵瀛洲西原。
雪雾中,遥见城头灯火连绵,辽旗猎猎。
范正鸿勒马,以戟指城:"三日内,令此城改姓宋!"
高彪,雄州人,昔为宋军都监,因贪饷被责,一怒降辽。
后开门揖盗,跟辽兵偏师八千骑入瀛洲,屠戮百姓,劫仓焚舍,民不聊生。
城中壮丁被驱上城头,老弱填壕,哭声震天。
高彪披宋将旧甲,却罩辽人白狼裘,巡城时以马鞭抽打百姓:"速运石!宋军至,皆杀汝!"
辽骑分屯四门外,每日出哨三十里,雪原上黑甲点点,如蚁附膻。
十二日黄昏,瀛洲北门开一线,数骑冒雪而出。
当前者,皂衣白旗,口称愿献降表。
辽将耶律赤斤接表,却见来人低帽遮面,忽抬首——乔冽!
道袍大袖一扬,石灰扑面,赤斤惨叫捂眼;袖中机括响,三枚钢弩射倒亲兵。
丘岳自后骤起,横刀斩赤斤首级,夺门!
城外暗处,林冲率三百虎头军,已潜至壕边,闻变齐吼,矛钩搭城,蚁附而上。
王舜臣一弓将高彪的盔钉入墙中
城头百姓被驱,反戈相向,搬石砸辽军,哭声化怒号。
午夜,火起!
乔冽预遣士卒,以火油涂瀛洲草仓,此时火箭齐发,烈焰乘风,连城堞皆赤。
雪映火,火映雪,红白翻滚。
范正鸿率七百骑突入北门,道滑,马皆包草防滑,蹄声隆隆,如闷雷滚过瓮城。
高彪仓皇率亲兵来堵,范正鸿长镗分左右,第一招挑飞其盔,下一招断其肩甲。
高彪滚地,犹欲挥刀,林冲自后一矛贯穿胸背,挑起,血洒火帘。
叛将毙,辽骑群龙无首,自相践踏。
城外辽军主力八千,闻城破,怒卷而来。
平原上,铁甲汇成黑潮。
范正鸿却于城壕预掘“眼”——径丈圆坑,上覆薄石,内藏火油。
王舜臣率弩手诱敌,且战且退,引辽骑入冰眼区。
乔冽城头挥旗,火箭落,岩层连环爆裂!
火油遇雪,爆燃成柱,碎屑四溅,碎岩如箭,贯甲透骨。
辽骑前锋千余人,瞬陷火海地狱,惨嚎震野。
后路被土洞阻隔,前军既覆,后军踌躇。
范正鸿开城复出击,仅余四百骑,却人人血披,如鬼出关。
四百骑穿火而过,刀砍火噬,辽军大溃,平原上尸横成片。
十三日黎明,展阳如血。
瀛洲城头,宋旗重新升起,旗下垛口,却是一片冰与火烤过的焦黑。
范正鸿以兵支地,才觉左肩旧创尽裂,血透三层甲。
林冲扶之,手臂亦颤。
城下,火柱余烟袅袅,平原上,土渣与血混成赤色硬壳,脚踏不陷。
千骑入城,仅存五百三十七人,人人带伤,却人人仰笑。
乔冽拂尘焦了一半,仍笑指东方:“瀛洲,归了。”
同日,涿州得报,姚古拍案大恸:“少年真夺瀛洲!”
刘仲武西望,雪野尽头,似有狼烟直上,却无人再敢南顾。
莫州至瀛洲,三百里雪原,从此传出一首歌——
“雪深深,火熊熊,
一千骑,卷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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