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一块厚重的黑丝绒,将整个华北平原包裹得密不透风。在这片沉寂的黑暗中,五千铁骑汇成一道无声的钢铁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西北方向渗透。马蹄被厚厚的布帛包裹,士兵口中衔着木枚,除了风声和偶尔的甲叶碰撞声,这支大军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滑过辽国的疆土。
范正鸿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前蹄。他身后的亲兵立刻停住,整个队伍如一条受惊的巨蟒,瞬间凝固在原地。前方,云内州的轮廓在稀薄的星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都到头了。”范正鸿心中默念。这趟奇袭,是他与完颜昌密谋的第一步,也是最凶险的一步。云内州不仅是西京道的军事重镇,更是辽国西南防线的粮草与兵员集散地。它像一颗钉子,钉在辽国燕山与中京的连接线上。拔掉它,辽国的整个防线就会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军事大计,两线开战,分兵则弱,自己这边一旦打响,完颜阿骨打那边会少很大的压力。
但他手中只有五千人。五千人去啃一座守军过万的坚城,这在任何兵法上都是取死之道,但是可惜的是他本来就不是从兵法上学的,他的师傅章楶本来就是因为擅长奇谋的军事家。
范正鸿叫入马灵以及它带来的一些学会了神行法的传令官,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云内州的轮廓:“命王舜臣率五百轻骑,换上此前缴获的辽军服饰,从东西两侧绕城而过,直扑城北的粮草大营。记住,任务不是烧粮,而是制造最大的混乱。我要耶律律陀相信,我军主力正在强攻北门,意图断其粮道。得手后,不要恋战,立刻向城东三十里外的野狐岭撤退,我在那里接应你们。”
这是典型的“围点打援”与“声东击西”的结合,只不过这个“点”是整个云内州,而“援”则是城内的守军本身。
“关胜、林冲率两千重甲步骑,随我正面佯攻南门。抵达城下后,擂鼓、呐喊、射火箭,声势越大越好。我要让城头上的辽军觉得,我们就是要从这里破城。从而给王舜臣打好掩护,但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攀城。”
“花荣、陈丽卿率五百神弓手,埋伏于城南一里处的土坡之后。待我军佯攻开始,城头辽军全部暴露之时,给我不计代价地射!我要城头在半个时辰内,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弓弩手和旗手。”
“呼延灼、王焕二人的连环马是我军的铁壁,驻扎于中军后方,保持阵型。此战,他们是最后的底牌。一旦城门有变,或是辽军援兵从侧翼出现,便是冲阵之时,务必将敌人碾碎!”
分派已定,范正鸿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
“全军开拔!”
他拔出腰间长刀,刀锋直指前方那座沉睡的巨城。五千铁骑再次启动,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杀气冲天。
云内州城头,守将耶律律陀正被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披上外衣,冲出营帐。只见城外火光通明,映红了半边天际,无数黑影正在架设云梯,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敌袭!敌袭!”城头顿时乱作一团,睡眼惺忪的辽国士兵慌忙拿起武器,奔向城墙。
耶律律陀登上城楼,用手挡住刺眼的火光,眯着眼向下望去。只见城下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无数的攻城器械正在缓缓推进。虽然那些箭矢大多力道不足,射在城墙上只发出“噗噗”的闷响,但那股气势,却让人心胆俱裂。
“两脚羊疯了?半夜三更就来攻城!”耶律律陀是个身经百战的将领,初时的慌乱过后,立刻镇定下来,“传令下去,滚石、擂木、金汁伺候!弓箭手,给我射!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辽军刚刚组织起防线,城头箭雨开始还击之时,城北方向突然爆冲天而起,火光映红了整个夜空,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喊杀声和“粮草被劫”的惊呼顺风传来,清晰可闻。
“什么?!”耶律律陀大惊失色,猛地转头望向北面。北门是他的粮草大营所在,是全城的命脉!如果粮草被烧,不用打,这座城就守不住了。
“不好!宋军声东击西,主力在北门!”他瞬间做出了判断,心中怒火中烧。认为南门的攻势如此猛烈,原来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快!快调集所有人马,除了南门留五百人监视,其余人全部跟我去北门!保护粮草!”耶律律陀情急之下,做出了最致命的决定。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粮草有失,那是他向朝廷邀功的资本,也是他身家性命的保障,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耶律大石这位新将,所以对燕云的那位燕王其实大多都处在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中,又加上大多数人因为土地政策其实并没有回到辽国境内,他们并不知道这位王的真实军事实力,所以都蒙在鼓里。
“将军,不可啊!”一旁的副将急忙劝道,“南门攻势如此猛烈,恐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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