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滚地,烟尘里赵鼎青衫飘飘而来,背后跟着两架遮得严严实实的安车。
才至辕门,赵鼎先望旗杆——新绳紧缚,灰鹤翎在夜风里微颤,不由捋须点头:“有人先一步把旗索续好,倒也省老夫一番口舌。”
范正鸿迎前两步,低语:“先生,金使那边……”
“已安顿在狼河浮桥北岸,只带十二骑,皆黑貂掩面,看不出路数,只知来会合的带头之人是完颜昌。”赵鼎声音极轻,“倒是南朝的‘眼睛’来得更快——”
他袖口一抖,一张薄薄纸条递到范正鸿掌心:
“雄州刺史上奏:‘范王纵妓从军,惑乱军心’,折子今夜五更即发。”
范正鸿眯了眯眼,把纸条在烛上点着,火苗舔上“妓”字时,他忽地朗声一笑:
“来得正好!”
“看来我们军中有卧底,既然他想搞我那么我们就给整个河北来一场大洗牌吧!”
范正鸿笑声未落,火星已尽,灰烬被夜风一卷,散入辕门火炬,像一场提前送葬的奏章。
他转身,目光掠过花荣与陈丽卿——两人隔马而立,一个握缰绳,一个扶箭囊,都装作看别处,却同时屏住了呼吸。
范正鸿叫了马灵,“马灵,你去接下雄州刺史那个折子,无论是火焚还是水浸,不能留下痕迹,至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雄州刺史和我们有过节,然后去郓州城去梁山上找王进,让他即刻点兵,从东瀛,梁山点了兵马,取下朝鲜半岛与我们会合,不得有误。”
马灵抱拳走后,范正鸿又叫了陈丽卿,“陈家姑娘箭续旗索,功在军前,擢为‘前锋斥候副督’,秩比从七品,先在花荣帐下任职,后待有功,再行封赏。”
“赵先生,我们的券已经基本在全大宋乃至于金辽夏三国运行下去了,下一步大量采购米粮蔬,玉米,红薯,土豆,我们不能完全依靠朝廷的官粮,我总感觉要出事,而且这次走之后燕云全境并上易,代,保定,霸4州之地这些我们的地盘,全部牢牢的抓在我们的手里,把他们知州全换成我们的自己兄弟。并且在我们的土地上进行彻底的土地改革,这个在东瀛那边已经出现成效,将所有作恶多端的各地乡老全部做掉,这种阵痛必须迅速解决才不会影响我们在整个河北的口碑,然后将我们这里的生活尽量的消息推给北边和南边,进行筛选之后收纳流民,这个虽然一直在做,但这次要快一点,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这次回来之后我们恐怕会和官家翻脸,之后我们的动作恐怕不好做了。”
赵鼎称诺,借着灯笼又带着李,赵二位夫人并上孩子入了城,独留完颜兀鲁一个夫人,她是女真人,而且也有2,3流的武力值可以自保,所以这次去还真要带上她,解了后顾之忧,范正鸿宣了完颜昌带队的女真使臣。
帐中火把“哔剥”一声,爆出一团松脂味。
完颜昌年过四十,瘦颊鹰鼻,黑貂大氅里露出一截金环锁颊鹰鼻,黑貂大氅里露出一截金环锁子甲,腰间佩的是辽国“天雄军”旧号金牌——那是十年前辽主赐他兄长、又被他亲手摘下来的战利品。此刻他踞坐在范正鸿左侧,十指交叉,拇指不停互搓,像一对急于出鞘的弯刀。
开口便是女真话,嗓音沙冷:“乌鲁,替我转述——”
完颜兀鲁撩袍立在范正鸿身后,熊牙短刀已横置案面,她先用女真语低声应“喳”,才以汉语缓缓译出:
“叔叔说:‘辽国天祚帝东狩春州,捺钵(行营)只留三万老弱。宁江州守将萧遐买,昨夜才接到调令,后军尚未入关。此刻燕山,像被扒开壳的河蚌,再不下刀,壳就合上了。’”
这般语气明显是上下级发号施令的语气,完颜昌被范正鸿打败过,心中有气,又是个莽夫不懂规矩,帐中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火把的哔剥声和完颜昌拇指互搓的细微摩擦声。范正鸿端坐不动,目光平静地迎向完颜昌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仿佛在欣赏一头被关在笼中的猛兽。
他等完颜兀鲁的话音在帐中完全散去,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直接用生硬但足够分明的女真话说:“兀鲁,告诉叔叔,范某的刀,从不急着下。好蚌,要等它自己张开嘴,露出最肥的肉。”
范正鸿并未理会他的神色,转而用流利的汉语继续说道,目光却始终锁定着完颜昌:“完颜大人,你带来的消息,是昨夜的。而我的消息,是此刻的。”他顿了顿,拿起案上的一根竹签,在地图上从宁江州一路划到燕山脚下,“萧遐买的后军,未入关,是因为他们被在黄龙府附近拖住了。至于天祚帝的捺钵……你以为他东狩春州,是为了避难?”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他是去搬兵。室韦、乌古、敌烈各部,他许诺了无数金帛牛羊。你女真崛起,靠的是一个雄主的主观领导,而大辽虽腐,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刻燕山以北不是河蚌,而是一个诱饵。你若急攻,便是主动咬钩的鱼,背后,是辽人渔夫的网。只要收下了这位雄主,你们瞬间就会鸟兽散,老泰山的长子不是嫡子,嫡子不是长子,自然会争起来。如果概率最大的话可能就是吴乞买叔叔拿到位置,而在你们争的过程中,辽人趁虚而入自然会让你们分崩离析。叔叔勇猛有余,但政治资历尚显浅薄,这局面若是莽撞,哪怕小婿有心也无那回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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