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的第一夜,是在极度疲惫和肌肉的阵阵酸痛中度过的。营房里鼾声四起,偶尔夹杂着几声因疼痛发出的无意识呻吟。陆小龙躺在坚硬的板床上,却并未立刻沉睡。他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方床板的粗糙木纹,鼻尖萦绕着营房特有的混合气味——汗臭、尘土、劣质消毒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白天的震撼和残酷训练如同潮水般在脑海中回放。那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教官冰冷无情的呵斥、障碍场上飞溅的泥浆和血水、还有那些老兵漠然又带着审视的目光…… 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他,这里与预备营是天壤之别。这里是真正的熔炉,要么被锻造成钢,要么被焚为灰烬。
他摸了摸手臂上被铁丝网划出的伤口,粗糙的纱布下传来隐隐刺痛。这种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仇恨的火焰在心底默默燃烧,驱动着他去适应,去征服这个新的环境。他尤其想到了岩坎教官。那个在丛林里被他救下,又引领他进入SNLA的男人。他会在这里吗?他会直接教导自己吗?这个念头带来一丝微弱的期待,像黑暗中摇曳的烛火。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尖锐的哨声就如同钢针般刺破了营房的寂静,紧接着是士官粗暴的吼声:“全体集合!五分钟!操场!”
没有任何缓冲,地狱式的节奏从醒来第一秒就开始。新兵们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手忙脚乱地跳下床,穿衣、套靴、抓起步枪,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在冰冷的晨雾中列队。
操场上已经站了几名军官,神情比昨日迎接他们的那几位更加冷硬。为首的一名少校,眼神如鹰隼般扫过勉强站齐的队伍,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挑剔和不耐。
“菜鸟们!” 少校的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欢迎来到‘砺刃’的核心区。你们之前的成绩,在这里就是狗屁!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零!是等待被敲打的铁胚!”
“接下来,进行分班!” 他拿出一份名单,“念到名字的出列,站到指定的教官面前!你们的教官,将负责把你们这群废物捶打成勉强能用的士兵!或者,把你们彻底淘汰!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长官!” 新兵们参差不齐地吼道,声音里带着紧张和一丝恐惧。
少校开始念名字和分派去向。每个被念到名字的人,都会小跑出列,站到一名早已站在前方、面色冷峻的教官面前。坤泰被分到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教官手下,那教官眼神凶悍,坤泰跑过去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梭温则被分给了一个精瘦黝黑、眼神锐利如刀的教官,那教官只是淡淡瞥了梭温一眼,就让他差点同手同脚。阿明被分走时,紧张地看了陆小龙一眼。
陆小龙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每一个名字,期待着听到“岩坎”这个名字以及自己的归属。他注意到,在前方等待的教官中,并没有岩坎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很快,大部分新兵都被分派完毕。场上只剩下寥寥数人,陆小龙就在其中。少校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个身上,眉头微皱。
“陆小龙!” 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陆小龙猛地挺直胸膛。
“一排三班!教官,巴颂!”
不是岩坎。
一股明显的失望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虽然极力克制,但他的眼神还是黯淡了一瞬。他迅速压下情绪,大声应道:“是!长官!” 然后快步跑向那名被称为巴颂的教官。
巴颂教官站在不远处,身材中等,并不特别魁梧,但整个人像是由钢铁和岩石浇筑而成。他的站姿一丝不苟,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死水般的冰冷和漠然。他的皮肤黝黑粗糙,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深刻的疤痕,一直延伸到鬓角,让他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凶悍。他只是淡淡地扫了陆小龙一眼,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陆小龙站到他面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经历过无数生死、早已对一切麻木的冰冷气息。这与岩坎那种虽然严厉却偶尔流露出洞察和思量的气质完全不同。
最后几名新兵也分派完毕。少校厉声喝道:“各教官,带回!开始训练!”
“一排三班,跟我来!” 巴颂教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任何起伏。他转身,迈着标准而僵硬的步伐,向训练场的一角走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的新兵们是否跟上。
陆小龙和其他几名分到三班的新兵连忙跟上。另外几名新兵包括一个看起来憨厚壮实的掸族青年,一个眼神灵活、身材瘦小的家伙,还有一个面色苍白、似乎还没从昨天的折磨中恢复过来的华人少年。
巴颂教官将他们带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训练角落,这里摆放着一些基础的障碍设施和射击靶位。他猛地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站成一排、略显紧张的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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