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龙走出巴颂尉官的帐篷,午后的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刚才那番掏心掏肺的陈述,几乎耗尽了他残余的精力,此刻只觉得一阵虚脱,但心底却又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般的轻松。他站在帐篷门口,深深吸了一口营地混杂着泥土、汗水和硝烟气息的空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怎么样?没为难你吧?” 昂基立刻凑上来,关切地问道。
陆小龙摇摇头,露出一丝疲惫但真诚的笑容:“没有,巴颂尉官……让我留下了,说先编入预备队。”
“太好了!” 昂基用力一拍他肩膀,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走!带你去预备队的棚屋安顿下来!以后咱们就是正儿八经的战友了!”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跑了过来,对着昂基和陆小龙敬了个礼:“昂基班长!巴颂尉官命令,立刻带陆小龙去医疗帐篷!岩坎教官醒了,要见他!”
两人同时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岩坎教官醒了!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走!快!” 昂基二话不说,拉着陆小龙就往营地中央那座最大的医疗帐篷跑去。
医疗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草药味。几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躺着伤员,医护人员轻声细语地忙碌着。在最里面一张用布帘稍微隔开的病床前,巴颂尉官和一名军医正站在那里低声交谈。
陆小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快步走过去,目光急切地投向病床。
岩坎教官果然醒了!他半靠在垫高的被褥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呼吸显得有些费力,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他的眼睛是睁开的,那眼神虽然疲惫,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清醒,正静静地听着巴颂的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教官。” 巴颂的声音带着敬意,“这小子……陆小龙,都跟我说了。身世是清白的,跟吴登的血仇也是真的。人看着也还算实诚,胆子不小,韧劲也足。”
岩坎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刚刚走到床前的陆小龙。他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
“教官!” 陆小龙声音有些哽咽,看到岩坎清醒,他比自己获救还要激动,“您……您感觉怎么样?”
岩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着他,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片刻后,他才用极其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缓缓开口:“死不了……多亏了你……”
这句话,如同最温暖的泉水,瞬间涌遍了陆小龙的全身。所有的艰辛、恐惧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高的回报。
岩坎的目光又转向巴颂,语气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巴颂……我的命……是他从阎王爷手里……硬抢回来的……没有他……我早就烂在……黑水谷的烂泥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积蓄着力量,继续说道:“这孩子……是块好材料……我亲眼所见……丛林里……像头小狼崽……机警、狠辣、求生欲强得吓人……为了口吃的……能跟野猪抢食……为了活命……敢用石头砸碎追兵的脑袋……”
陆小龙听着岩坎用如此直白甚至有些粗粝的语言描述他的“事迹”,脸颊不禁有些发烫,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奇异的自豪感。
岩坎的目光再次定格在陆小龙身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有团火……复仇的火……这火……能烧死敌人……也能……烧出一个真正的战士!”
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军医连忙上前查看,被他轻轻摆手制止。他看向巴颂,语气斩钉截铁:“巴颂,我,岩坎,以我二十年的军龄和这条命担保!陆小龙,绝对值得培养!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加入SNLA!我敢说,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为一把让吴登那帮杂碎闻风丧胆的尖刀!”
这番推荐,掷地有声,充满了对陆小龙毫无保留的认可和极高的期望!这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认可,这是一位身经百战、威望极高的老兵,用自己的荣誉和性命做出的担保和投资!
帐篷里安静了下来。巴颂尉官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他深知岩坎教官的眼光有多毒辣,要求有多苛刻。能得到他如此评价和力荐的人,整个SNLA都找不出几个。这分量,远比陆小龙自己说破嘴皮子要重千倍万倍!
陆小龙更是震撼得无以复加。他没想到岩坎教官会如此看重他,会给他如此高的评价和毫无保留的支持。一股滚烫的热流冲上眼眶,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条命,不再仅仅属于自己,也属于这位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并赋予他新生意义的教官!
巴颂尉官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岩坎坚定的脸庞和陆小龙激动而倔强的神情之间来回移动。终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岩坎说道:“教官,您的眼光,我从不怀疑。您用命换来的人,我信得过!”
他转向陆小龙,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陆小龙!岩坎教官的话,你听到了!这份信任,这份期望,比山还重!你绝不能辜负!从今天起,你就是SNLA‘山鹰’营地预备队的一员!我会将教官的推荐和你的情况,一并上报给总部!但你记住,进了SNLA,只是开始!后面的路,更苦!更险!能不能成器,能不能报仇,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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