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陆小龙站在哨所最高点的废墟上,脚下是仍在冒烟的焦木和尚未凝固的鲜血。他的军装被撕扯出好几道口子,左臂上一处子弹擦伤火辣辣地疼,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战场,大脑飞速运转。
胜利的喜悦?不,那太奢侈了。对于一名真正的指挥官而言,占领阵地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考验往往接踵而至。
“岩迈!”他的声音因吸入过多硝烟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有力。
“到!”岩迈从一堆瓦砾后闪出身来,他半边脸被熏得漆黑,额角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但眼神依旧锐利。这位壮实的掸族汉子刚才在突击中如同战神下凡,此刻气息已经基本平复。
“清点伤亡,统计弹药,动作要快!”陆小龙命令道,“重伤员优先集中到相对完好的那间营房,让卫生员抓紧处理。”
“明白!”岩迈转身便吼着下达一连串指令,幸存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效率惊人。这就是血战之后淬炼出的默契,无需多言,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陆小龙快步走下废墟,踩过一具具敌我双方的尸体,心中冰冷如铁。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永远凝固在年轻的脸庞上,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心痛吗?当然。但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他必须把这份痛楚压下去,转化为守住阵地的绝对意志。
“扎图!扎图在哪?”他提高音量。
“这儿呢,营长!”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从炸塌了半边的机枪工事里钻出来,正是爆破专家扎图。他怀里还抱着几根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爆破索和几个未引爆的手榴弹,脸上带着一种寻到宝贝的兴奋。
“别捡破烂了!”陆小龙喝道,“立刻勘察整个哨所,特别是外围!我要你在所有可能的接近路径上,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布上‘欢迎仪式’!诡雷、绊雷、定向雷,有什么用什么!密度要大,花样要刁!要让吴登的狗杂种们每前进一步,都得用命来换!”
扎图眼睛一亮,这种活儿他最在行。“营长您瞧好吧!保证让他们喝一壶!”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在满是烟尘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他招呼上几个同样精通此道的队员,立刻像地鼠一样散开,开始在外围忙碌起来。
陆小龙则开始亲自巡视哨所的防御设施。这个代号“毒牙”的哨所不愧是吴登经营已久的前沿钉子,主体结构相当坚固,虽然经过爆破和激战,但核心的几处石砌掩体和地下掩蔽部依然可用。他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射击孔,评估着射界,在心里快速构建着防御体系。
“这里,机枪位左移三米,视野更好,还能和右侧那个残破的工事形成交叉火力。”
“那个墙角,堆放沙袋,构成侧射火力点。”
“通知下去,把所有缴获的武器弹药集中分配,优先补充一线火力组。”
他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而果断。士兵们看着这位年轻的营长在废墟间穿梭,冷静地指挥若定,原本因激战和伤亡而有些浮动的人心,渐渐安定下来。主心骨在,阵地就在。
“营长,伤亡统计出来了。”岩迈快步走来,脸色凝重,“阵亡二十一人,重伤九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能立刻投入战斗的,还有六十七人。”
陆小龙的心猛地一沉。出发时近百人的加强排,一战下来,减员超过三分之一。尤其是阵亡的二十一个兄弟,都是跟着他从SNLA军校出来的精锐。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点了点头。
“弹药呢?”
“缴获了不少,尤其是机枪子弹和手榴弹。但我们自己的消耗也很大,步枪弹剩的不多。关键是,水快没了。”岩迈补充道。热带丛林作战,水源是生命线。
陆小龙眉头微蹙。“派人去找水源,哨所附近肯定有蓄水装置或者水井,仔细搜!找到后严格看守,定量分配。”
他走到哨所边缘,拿起望远镜向吴登势力腹地方向望去。群山连绵,丛林密布,一片死寂。但这死寂之下,必然暗流汹涌。吴登丢了这么重要的前沿支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反扑,很快就会到来,而且必然是疯狂的、不计代价的。
“岩迈,你觉得敌人会从哪个方向来?”陆小龙放下望远镜,问道。
岩迈走到他身边,指着地图:“正面道路最方便,但他们刚吃了亏,可能会主攻两侧山林,试图渗透进来。或者……用迫击炮远距离轰击,消耗我们。”
“有道理。”陆小龙表示赞同,“所以,光靠扎图的雷区还不够。我们要建立弹性防御。以哨所核心工事为支撑,在外围关键节点设置几个隐蔽的观察哨和阻击点。敌人不来则已,一来就要让他们陷入层层火网。”
他指着地图上几个关键地形,“这里,这里,还有那个制高点,各派一个两人小组,携带电台和足够的弹药饮水,潜伏起来。他们的任务不是死守,是预警和迟滞。发现敌情立即报告,然后视情况边打边撤,把敌人引入主阵地的火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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