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瘴,缠绵在缅北层峦叠嶂的山林间,迟迟不肯散去。在SNLA控制区边缘的哨所里,“猎鹰”队员们经过一夜休整,疲惫稍减,但精神却处于一种亢奋后的微妙松弛状态。他们擦拭着武器,低声交谈着昨夜行动的惊险片段,语气中难掩自豪。陆小龙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站在哨所的了望口,目光穿透薄雾,望向吴登势力范围的深处,仿佛能感受到某种因他们的行动而引发的、正在积聚的风暴。
与此同时,在数十公里外,一座戒备森严、依山而建的豪华宅邸内,气氛却截然相反。这里是被SNLA视为死敌的大军阀——“独眼龙”吴登的指挥部兼住所。
厅堂内,弥漫着昂贵雪茄的烟雾和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沉重的红木办公桌上,散乱地放着几张刚刚由通讯兵送来的电文和一份来自前沿的情报汇总报告。
吴登,这个在金三角以残忍和狡诈着称的枭雄,此刻正背对着门口,仅存的右眼阴鸷地盯着墙上巨大的军事地图。他年约五十,身材粗壮,穿着一件丝质睡袍,却掩不住那股行伍出身的彪悍戾气。他的左眼在一次早年火并中被对手的流弹所伤, replaced by一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义眼,这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添几分恐怖。但此刻,那仅存的右眼中燃烧的,并非往日的冷酷算计,而是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
“砰!”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红木桌面上,震得茶杯跳起。声音嘶哑而愤怒,如同受伤的野兽:
“第七号仓库!那是老子囤了三个月、准备用来跟政府军那帮吸血鬼换重武器的家当!一夜之间!就他妈的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堆焦炭?!”
下方,几名负责该区域防务和后勤的军官垂着头,噤若寒蝉,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不敢擦拭。空气中弥漫着恐惧。
“守卫是一个加强排!装备的是老子最好的武器!不是他妈的烧火棍!”吴登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哨塔、探照灯、铁丝网、地雷区…都他妈是摆设吗?!让人摸到眼皮底下炸了个底朝天,连个响动都没提前听到?!你们告诉我,SNLA那群土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本事?!啊?!”
一名负责情报的参谋官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司…司令,根据逃回来的士兵碎片化描述,袭击者人数不多,但动作极快,手法…手法非常专业。不像SNLA常规部队的风格。他们…他们更像是…”
“像是什么?!”吴登独眼一瞪,逼视着他。
“像是…特种部队。渗透、爆破、撤离,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们的人…连对方具体有多少人都没看清…”参谋官的声音越来越低。
“特种部队?”吴登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信,“波岩那个老狐狸手下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他哪来的资本训练这种部队?难道是中国人直接插手了?”这是他最深的忌惮。
“不…不像。”参谋官连忙否认,“根据零星描述,袭击者体型和作战方式更像是本地人,或者…华人。”
“华人”这个词,像一根细微的刺,轻轻扎了一下吴登的神经。他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就在这时,一名贴身副官拿着一份刚译出的密电,匆匆走了进来,神色紧张地递到吴登面前:“司令,‘鼹鼠’刚冒死传来的消息。”
吴登一把抓过电文,独眼快速扫过上面的字句。密电内容很短,但信息却极为关键:
“昨夜行动,执行者系SNLA新组建之‘猎鹰’突击队。指挥官:陆小龙。此人年约二十,华人,原为我控制区一华工之子,数月前逃脱。其人凶狠狡诈,深受波岩、岩坎赏识,破格提拔。此次行动由其全权指挥。”
“陆…小…龙?”
吴登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华人、年轻、逃脱的华工之子…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一幅画面猛地撞进他的脑海:数月前,一个手下的小头目(那个脸上有刀疤、负责管理罂粟田的工头)似乎曾上报过,说一个华工家庭试图反抗,男的被打死,女的病重,剩下个小崽子冒雨逃进了深山老林,当时派了几个人去追,但林深雨大,最终不了了之。那种小事,在他每日处理的“大事”中,渺小得如同尘埃,他甚至连那个华工的名字都懒得问,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处理干净点”。
难道…那个当时像野狗一样被追得仓皇逃命、本该死在丛林里的小崽子,不仅活了下来,还加入了SNLA,成了气候?甚至…就在昨夜,亲手导演了这场让他损失惨重、颜面扫地的袭击?
荒谬!难以置信!
但这种离奇的可能性,却与“鼹鼠”传来的情报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查!”吴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冰冷得让房间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给我把这个陆小龙的底细,彻彻底底地挖出来!他父母是谁,怎么跑的,怎么加入的SNLA,受过什么训练,跟谁有关系…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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