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医护帐篷的帆布缝隙,在岩坎教官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靠坐在简易行军床上,左肩缠着的绷带还隐隐透出血色,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正静静注视着帐篷外操场上正在带队训练的陆小龙。
操场上,陆小龙的声音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正在指导新编入的士兵进行战术配合训练,每一个指令都简洁明确,每一个动作示范都干净利落。士兵们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怀疑和观望,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和信服。
岩坎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笑容。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时的样子——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但眼神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像一头受伤却不肯低头的幼狼。那时他从吴登手下的屠刀下救下这个华人少年,更多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和对吴登暴行的愤怒。
“教官,该换药了。”医护兵的声音打断了岩坎的思绪。
岩坎点点头,配合着解开绷带。伤口愈合得不错,军医说再有一周左右就能拆线了。但岩坎知道,有些伤口,是永远无法完全愈合的。
帐篷外,训练告一段落。陆小龙命令士兵们休息十分钟,自己则大步朝着医护帐篷走来。他的步伐稳健有力,崭新的中尉肩章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教官。”陆小龙在帐篷外立正敬礼,声音恭敬却不卑微。
“进来吧,小龙。”岩坎招手让他进来,对医护兵点点头,“你先去忙,让陆中尉帮我换药就好。”
医护兵识趣地离开,帐篷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陆小龙熟练地打开医药箱,取出消毒药水和干净纱布。他的动作轻柔而专业,显然在战场救护课上学得很认真。
“恢复得不错,教官。”陆小龙仔细检查着伤口,“军医说没有感染迹象。”
“嗯,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岩坎看着陆小龙专注的神情,忽然问道:“带兵的感觉如何?”
陆小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手上的工作:“责任重大。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弟兄们的生死。”
“是啊,责任重大。”岩坎重复着这句话,语气深沉,“还记得你刚进军校时的样子吗?”
陆小龙的眼前瞬间闪过那些画面——第一次穿上军装时的笨拙,第一次实弹射击时的紧张,第一次格斗训练被摔得鼻青脸肿的狼狈,还有在“地狱周”训练中几乎要放弃时的绝望。
“记得。”陆小龙简短地回答,将旧纱布取下,开始清洗伤口。
“那时你还是个需要我时刻盯着的菜鸟。”岩坎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射击姿势不对,战术动作僵硬,连最基本的军事条例都记不住。”
陆小龙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听着。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疼痛让岩坎微微皱眉,但他没有出声。
“但你学得很快。”岩坎继续说,目光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了那些训练场上,“比任何人都快,也比任何人都拼命。我知道,是仇恨在驱动着你。”
陆小龙的手再次停顿了一下。岩坎从未如此直接地提及他内心最深处的驱动力。
“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小龙。”岩坎的声音低沉下来,“它能给你无穷的力量,也能蒙蔽你的双眼。在军校突围战中,我看到了你的成长,也看到了你内心的挣扎。”
陆小龙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岩坎的眼睛:“教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当你发现刀疤脸就在对面阵地上时,你本可以不顾一切冲过去报仇。”岩坎的目光锐利如刀,“但你选择了克制,选择了先完成任务,带领大家突围。”
陆小龙沉默着,继续手上的包扎工作。那一瞬间的挣扎和抉择,至今仍在他脑海中回荡。
“这是指挥官必须具备的品质——把大局放在个人情感之上。”岩坎的语气中带着赞许,“在那种情况下,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兵都可能失控,但你做到了冷静。”
包扎完成,陆小龙整理好医药箱,站直身体:“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正是这种‘应该做的事’,区分了普通士兵和真正的指挥官。”岩坎示意陆小龙坐下,“你知道吗,小龙,这次突围行动,波岩司令原本已经做好了军校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
陆小龙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虽然知道形势危急,但没想到司令部对救援已经如此不抱希望。
“你们不仅救出了二十三名幸存者,更重要的是,保住了SNLA的未来火种。”岩坎的声音凝重起来,“那些学员,假以时日,都将成为部队的骨干。你救的不仅仅是人,是希望。”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帐篷内昏暗下来。陆小龙点亮了一盏煤油灯,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教官,如果没有您前期的顽强抵抗,我们就算赶到也无力回天。”陆小龙诚恳地说。
岩坎摇摇头:“不,小龙,这是我要对你说的重点。”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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