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大楼深处,临时构筑的掩体后,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陆小龙刚刚下达了那个看似疯狂却又唯一可行的命令——突围。但突围的方向,并非敌人重兵围困的正门或侧翼,而是那条存在于记忆碎片和岩坎教官只言片语中的、希望渺茫的秘密通道。
希望找到了,但死神也逼近了。仓库入口方向,敌军嘈杂的脚步声、叫喊声和零星射来的子弹,宣告着搜索队已经逼近这个最后的藏身之所。铁门外,是绝路;铁门内,是未知。而他们,被夹在这两者之间,时间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
“扎图!”陆小龙的声音压过越来越近的喧嚣,冷冽如刀,没有丝毫犹豫。
“在!”爆破专家扎图应声上前,他的一条腿还在渗血,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属于他这种天才爆破手特有的、面对挑战时的兴奋光芒。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最后一块C4塑性炸药——原本是留作最后关头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光荣弹”,如今却成了他们所有人唯一的生机所系。
“还有多少当量?”陆小龙语速极快,目光扫过扎图手中的炸药和旁边仅剩的几个雷管、一小卷导线。
“就这些了!队长!”扎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计算的火花,“够响,但要想彻底炸塌通道入口或者造成大规模杀伤,不够!只能制造一次…一次足够吸引人的混乱!”
“要的就是混乱!”陆小龙斩钉截铁,“不是要你炸塌这里,也不是要你杀多少敌人。我要你弄出最大的动静!要让所有敌人,尤其是东边正在进攻岩迈的敌人主力,都以为我们要从那里强行突围!”
声东击西!所有队员瞬间明白了陆小龙的意图。这是要用这最后一点炸药,演一出大戏,一场足以以假乱真、调动敌人的死亡演出!
“东侧!仓库东侧外墙附近!”陆小龙手指猛地指向与秘密通道入口相反的方位,“那里有没有承重结构?有没有易燃物或者废弃的油桶?”
“有!”一名对仓库结构较熟悉的士兵立刻喊道,“东边墙角堆着不少清理出来的废旧训练器材,还有几个空了的柴油桶!”
“ perfect!”扎图的眼睛瞬间亮了,爆破狂人的本能被彻底激发,“空油桶…好极了!队长,给我两分钟!不,一分半钟!”
“你只有一分钟!”陆小龙的声音不容置疑,“敌人马上就要冲进来了!我们需要立刻从另一边撤离!”
“一分钟…够了!”扎图一咬牙,对着身边两名伤势较轻的队员吼道,“你!还有你!跟我来!把那边能烧的东西都给我堆到东墙根!快!”
没有时间质疑,没有时间犹豫。那两名被点到的队员立刻跟着扎图,一瘸一拐却又速度极快地冲向仓库东侧。其他人则紧张地持枪对准仓库入口方向,子弹上膛,手指扣在扳机上,准备用最后的火力为扎图争取那宝贵的一分钟。
陆小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信任扎图的能力,但这个计划太过冒险。炸药量不足,时间紧迫,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导致全军覆没。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绝对的冷静和决断。他必须让所有人相信,这个计划一定能成功。
仓库东侧,扎图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仿佛完全忘记了腿上的伤痛,如同一个在舞台上最后冲刺的艺术家。他指挥两名队员将那些破旧的木箱、废轮胎、烂帆布疯狂地堆砌到墙边,又将那几个空柴油桶滚过来,用力砸瘪,增加其密闭性。
同时,他手中的动作更快。他将那块宝贵的C4炸药分成大小不等的两块。较大的一块被他用力拍在几个空油桶堆叠的中心点, smaller的一块则塞进一堆废旧棉絮和木屑里。
“导线!导线不够长!”一名队员焦急地喊道。从东墙到他们准备撤离的西侧通道入口,距离远超他们手中那卷导线的长度。
“用这个!”扎图猛地扯下自己战术背心上用来捆绑东西的一截伞绳,又快速从一旁废弃的发电机上扯下一段裸露的铜芯电线,“接力引爆!快!把导线接到这根电线上,电线另一端拉到那边墙角!”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且危险的土办法!用非专业的导线延长引爆距离,信号衰减和失败的风险极高!但此刻,没有别的选择!
一名队员抓起导线和电线,拼命地向西侧通道入口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将电线尽可能隐蔽地拖在地上。另一名队员则协助扎图,将雷管小心翼翼地插入C4炸药中。
仓库入口处,敌人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木门已经开始变形,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队长!他们快顶不住了!”负责警戒的士兵回头低吼,声音带着绝望。
陆小龙看了一眼还在东墙边忙碌的扎图,猛地举起步枪:“所有人!准备掩护射击!听我命令!”
“好了!”就在这时,扎图发出一声低吼。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引爆装置,然后将那截宝贵的伞绳紧紧系在拉发雷管的拉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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