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耳麦里,沙哑的求救信号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和枪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陆小龙的耳膜。
“……重复!军校遇袭!敌军数量不明……请求紧急支援!我们快顶不住了……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后,通讯彻底中断,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电流噪音。
临时营地里,篝火劈啪作响,却驱不散瞬间笼罩下来的刺骨寒意。刚刚结束长途侦察任务、正准备休息的“猎鹰”小队全体成员,像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动作僵在原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的队长。
陆小龙蹲在无线电旁,保持着按压耳麦的姿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张年轻却已刻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瞳孔在篝火映照下急剧收缩,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火焰在深处点燃。
军校!岩坎教官!
几个小时前,他还和岩坎通过话,教官那沉稳的声音犹在耳边,叮嘱他侦察任务结束后尽快返回。怎么转眼之间,固若金汤的军校就变成了修罗场?
“队长?”副队长岩迈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这个平日里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掸族汉子,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惊惶。军校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仅仅是训练场所,更是精神的家园,是他们在血与火中唯一感受到温暖和希望的地方。
陆小龙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得篝火明灭不定。他一把扯下耳麦,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瞬间聚拢过来的队员们。每一张脸上都写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通讯兵!”陆小龙的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刀锋,瞬间切开了营地里的死寂,“最后一次有效通讯的坐标和时间!”
“是!坐标确认,军校本部!信号中断是在一分钟前!”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一分钟……从枪声和爆炸的密集程度判断,袭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敌人是有备而来,而且行动极其迅猛!
“地图!”陆小龙低喝。
一张军事地图迅速在他面前铺开。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他们现在的位置,然后划向军校所在的山谷。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中间隔着密林、溪流和一段崎岖的山路。
“我们现在是距离军校最近的成建制部队。”陆小龙抬起头,目光从岩迈、扎图,以及每一个队员脸上掠过,“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战前动员。军校的意义,岩坎教官对他们的恩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多耽搁一秒钟,军校就可能多流一升血,岩坎教官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全体都有!”陆小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紧急集合!轻装!只带武器弹药和急救包!扔掉所有不必要的负重!五分钟准备时间!”
命令一下,整个营地像被投入滚水的油锅,瞬间炸开。没有人质疑,没有人犹豫。沉重的背囊被粗暴地甩在地上,里面个人物品、备用口粮散落一地,无人顾及。队员们以最快的速度检查着手中的步枪、手枪,将弹夹塞满胸前的弹挂,手雷挂到最顺手的位置。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岩迈一边往自己的轻机枪弹鼓里压子弹,一边红着眼睛低吼:“狗娘养的!敢动我们的军校!老子撕了他们!”
爆破手扎图一言不发,但他那双平时总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飞快地将烈性炸药块、导火索、雷管塞进一个特制的防水挎包,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进行艺术创作。他知道,今晚,他的“艺术品”将迎来最绚烂的绽放。
陆小龙同样在快速准备。他将那把岩坎赠送的、刻着“龙”字的定制手枪插进大腿枪套,将心爱的狙击步枪背在身后,转而拿起一支更适合近战的AK-47突击步枪。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不仅仅是愤怒,更有属于指挥官的冷静算计。
敌情不明。军校的防御力量不弱,能被打得如此狼狈,来袭之敌绝非寻常部队,很可能是吴登手下的精锐,甚至可能有政府军的影子。他们这支小队,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余人,像一把尖刀,直接插进敌众我寡的战场,风险极大,很可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自杀式冲锋。
但是,能不去吗?
陆小龙眼前闪过岩坎教官第一次在丛林里醒来时那警惕而虚弱的眼神,闪过教官手把手教他射击、战术、为他挡下明枪暗箭的场景,闪过毕业时教官将那把手枪郑郑重重递到他手中,说“活下去”的那一刻。
没有岩坎,他陆小龙早就烂死在那片吃人的罂粟花海旁边了。这份情,得用命去还!
“检查装备!”陆小龙低吼。
一阵清脆的枪械碰撞和拉栓声响起,队员们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最后检查。
“报告队长!‘猎鹰’小队集合完毕!应到二十三人,实到二十三人!请指示!”岩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陆小龙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他们有的才十几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此刻却要跟着他去赴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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