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的喧嚣渐渐沉淀,毕业的兴奋与离别的愁绪交织在潮湿的空气中。陆小龙刚将岩坎教官赠予的手枪和砍刀仔细收好,一名传令兵便小跑而至,在他面前立正敬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少尉!司令部命令,请即刻前往总部大楼,波岩司令召见!”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在陆小龙心中激起巨大波澜。周围尚未散尽的几名同期学员闻言,瞬间投来混杂着震惊、羡慕乃至一丝嫉妒的目光。波岩司令!SNLA的最高统帅,金三角地区威名赫赫的军阀巨头,竟然要亲自召见一个刚刚毕业的少尉?这在SNLA的历史上极为罕见。
岩迈和扎图挤过来,岩迈用力拍了拍陆小龙的肩膀,低声道:“龙哥!是福是祸,小心应对!”扎图则咧着嘴,眼中放光:“肯定是龙哥你演习打得太漂亮,司令要亲自嘉奖!”
陆小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崭新的军装,确保每一个纽扣都扣得规整,肩章上的星徽一尘不染。这不是简单的嘉奖,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更是一场考核,一场对他背景、能力乃至忠诚度的终极审视。
“带路。”陆小龙对传令兵说道,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跟随传令兵穿过军校操场,走向那片戒备森严、象征着SNLA权力核心的建筑群。越靠近总部大楼,气氛越发肃杀。手持冲锋枪的警卫眼神锐利如鹰,巡逻队步伐整齐划一,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权力和铁血的气息。
总部大楼并不奢华,甚至有些粗犷,由坚固的混凝土和木材构筑,墙上还留着些许弹痕,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激战。门口的双岗士兵严格查验了传令兵的命令和陆小龙的身份,冰冷的枪口微微抬起,带着审视的意味。
走进大楼内部,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来往的军官步履匆匆,表情严肃,低声交谈着军务。他们肩上的军衔大多远高于陆小龙,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陆小龙目不斜视,挺直脊梁,跟在传令兵身后,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来到一扇厚重的双开门前,两名身材魁梧、眼神如刀的贴身警卫再次拦住了他们。细致的搜身检查后,其中一人敲了敲门,沉声报告:“司令,陆小龙少尉带到。”
“进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充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警卫推开沉重的木门,示意陆小龙独自进入。
房间很宽敞,与其说是办公室,更像一个指挥中心。一侧墙壁挂着一幅巨大的金三角及周边区域军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态势、兵力部署和各种箭头。另一侧则是书架,塞满了文件和书籍。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坐着SNLA的统治者——波岩元帅。
波岩约莫五十多岁年纪,肤色黝黑,脸庞棱角分明,如同刀劈斧凿。他并未穿着华丽的元帅礼服,只是一身普通的野战军装,但肩章上闪耀的金星彰显着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此刻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手指间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烟雾袅袅升起。即使静坐不动,一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的气势也自然流露,压迫感十足。
陆小龙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约三米处,立正,抬臂,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声音洪亮而清晰:“司令!少尉陆小龙奉命报到!”
波岩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落在了陆小龙身上。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直视灵魂深处。陆小龙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但他强行稳住心神,目光坦然迎上,没有丝毫闪躲。
沉默持续了数秒,空气中只有雪茄燃烧的细微声响。波岩的目光从陆小龙年轻却坚毅的脸庞,扫过他笔挺的军装和崭新的少尉肩章,最后重新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嗯。”波岩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陆小龙……广西来的?”他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轻轻抖了抖,那显然是陆小龙的档案。
“是,司令!”陆小龙回答。
“家里的事,我听说了。”波岩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吴登那条老狗,欠下的血债不少。你很好,没被仇恨冲昏头,知道该走哪条路。”
这话看似褒奖,却让陆小龙心中一凛。波岩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包括他与吴登的血海深仇。这是在点明他的软肋,也是在提醒他,他的价值与仇恨紧密相关,但必须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感谢司令!SNLA给了我新生,我会用生命效忠!”陆小龙再次表态,话语铿锵有力。
波岩不置可否地吸了口雪茄,身体微微后靠,目光依旧审视着:“演习打得不错。以寡敌众,直捣黄龙,有胆色,也有脑子。岩坎没看错人。”他顿了顿,话锋微转,“不过,打仗不光靠勇猛,更靠这里。”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还有……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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