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军阀混战 第81章 武器的触感

经过昨天那场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体能摸底，陆小龙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每动一下都伴随着酸涩的刺痛。清晨的哨声依旧如同催命符，但他挣扎着爬起来的速度，却比昨天快了一丝。肌肉的记忆正在适应这种残酷的节奏。

当他和其他新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集合在训练场时，发现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场边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整齐地摆放着几排长条木箱。老刀教官背着手站在木箱前，他身旁的几名士官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队列。

一种无声的、沉重的期待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就连那些昨天还带着几分轻视打量陆小龙的士兵，此刻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木箱。

“今天，”老刀教官的声音打破寂静，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你们将接触到战场上最亲密的伙伴，也是你们未来复仇和生存最直接的工具——枪！”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紧张的面孔。

“在SNLA，枪就是你的命！比你口袋里的钱、你碗里的饭、甚至你身边的战友更可靠！了解它，信任它，驾驭它，它就能帮你杀死敌人，活下去！不懂它，亵渎它，它下一秒就可能要了你的小命，或者你身边人的命！”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陆小龙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血液加速流动，连身上的酸痛似乎都暂时被压了下去。枪！他终于要正式触碰这曾经夺走他父亲性命、也是他未来复仇希望的东西了！

“打开！”老刀教官一挥手。

士官们迅速用撬棍撬开木箱的盖子。随着吱呀一声，箱内的东西暴露在晨光下——一排排保养得还算不错，但明显能看出岁月和战火痕迹的步枪。深褐色的木质枪托，冷硬的金属枪机，泛着幽蓝的油光，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枪油、钢铁和硝烟的特殊气味。这股味道，瞬间唤醒了陆小龙记忆最深处的恐惧与仇恨。

“英国佬的恩菲尔德No.4，老家伙了，但精度不错，够硬朗，适合丛林。”老刀教官随手拿起一支，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那是他手臂的延伸，“从今天起，它就是你们吃饭的家伙！给我像对待老婆一样熟悉它！爱护它！”

队伍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兴奋的骚动。

“排队！上前领枪！”铁分队长吼道。

新兵们依次上前，从士官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支步枪。轮到陆小龙时，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一名士官将一支沉重的步枪郑重地放在他手上。

入手瞬间，陆小龙的手臂猛地一沉！远超他想象的重量！冰冷、坚硬、粗糙的木纹和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那是一种充满力量感和死亡气息的冰冷。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牢牢抱住，仿佛抱住了一件绝世珍宝，又像是抱住了一条冰冷的毒蛇。心脏狂跳，血液奔涌。就是这种东西…就是这种东西…

老刀教官开始讲解，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持枪！右手紧握握把，食指贴于护圈外，不得入扳机护圈！左手托护木，枪托紧抵肩窝！重心下沉，双脚前后分立！稳！要像扎根在地上一样稳！”

陆小龙和其他人一起，笨拙地模仿着。步枪在他手里显得格外沉重，姿势别扭，难以控制。老刀教官和士官们穿梭在队列中，粗暴地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用拳头捶打不够紧贴的枪托，用脚踢踹站不稳的下盘。

“没吃饭吗？抱紧它！”

“你那是抱娘们还是抱枪？”

“枪都拿不稳，还想打仗？”

呵斥声不绝于耳。陆小龙咬牙坚持，努力调整着呼吸和重心，一点点寻找着那种“人枪一体”的感觉。渐渐地，手臂的酸麻感似乎减轻了一些，枪身的冰冷也开始被他的体温焐热。

“验枪！”老刀教官再次下令，亲自示范，“任何时候，拿到枪的第一件事，就是验枪！确认枪膛是否为空！确保安全！这是铁律！谁忘了，我就让他用舌头把枪膛舔干净！”

咔嚓一声，老刀干净利落地拉开枪机，黄澄澄的子弹（训练用的空包弹或教练弹）跳了出来，他检查枪膛，动作快如闪电，充满了力量感和绝对的专业性。

新兵们手忙脚乱地尝试，枪机拉不开的，子弹卡住的，手忙脚乱掉子弹的，洋相百出。陆小龙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教官的动作，用力一拉枪机——“咔嚓”！虽然动作生涩，但他成功拉开了，看到了空无一物的枪膛（训练用枪并未装填），然后小心地推回枪机。这个简单的过程，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保养！”老刀教官又拿出通条、油壶、布块，“丛林里，水汽大，泥沙多，不好好保养，它就是一根烧火棍！锈了，堵了，炸膛了，死的就是你！”

他演示如何拆卸主要部件（不完全分解），如何清理枪管，如何上油防锈。每一个步骤都要求一丝不苟，近乎苛刻。

接下来是枯燥到极致的重复练习：持枪、验枪、简单保养、持枪、验枪… 同一个动作重复成百上千遍，直到形成肌肉记忆。烈日当空，汗水浸透军装，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手臂和肩膀的肌肉从酸痛到麻木，再到仿佛燃烧起来。

有人开始偷懒，动作变形。立刻，士官的鞭子或者枪托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重复！直到我说停为止！”

“脑子里给我记住每一个步骤！睡觉也得梦到！”

陆小龙却沉浸在这种枯燥之中。他无比珍惜这次机会，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最好。他感受着枪身的每一道曲线，每一个部件的联动，记忆着油的味道，聆听枪机运动的咔嚓声。仇恨化作了学习的强大动力，他渴望征服手中这件武器，渴望将它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复仇的利爪！

休息间隙，其他新兵大多瘫倒在地，揉着酸痛的手臂。陆小龙却坐在一边，不顾手臂的颤抖，再次拿起自己的步枪，笨拙却认真地重复着擦拭保养的动作，眼神专注得吓人。

昂基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壶，看着他近乎偏执的样子，咧咧嘴：“嘿，兄弟，用不着这么拼吧？老刀又没盯着。”

陆小龙抬起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眼神里燃烧着某种火焰：“我要熟悉它… 彻底熟悉它。”

昂基看着他眼中的光，愣了一下，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有种。”

下午，训练升级。不再是静态持枪，而是持枪运动：持枪跃进、持枪匍匐、持枪跨越障碍… 要求在任何战术动作下，都必须保持枪口指向安全方向，并且尽可能稳定。难度倍增，对体力和技巧的要求更高。

陆小龙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步枪磕碰了他的身体，泥土沾满了枪身，但他始终死死握着它，护着它，就像护着自己的命。他的动作依旧笨拙，但他的进步速度肉眼可见。那种在丛林亡命时锻炼出的身体协调性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训练结束时，几乎所有新兵都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对那支沉重的步枪几乎有了心理阴影。

陆小龙也几乎虚脱，但他靠着意志力站立着，双手依旧紧紧抱着那支恩菲尔德步枪。枪身不再那么冰冷陌生，上面沾满了他的汗水、指纹，甚至还有他摔倒时蹭上的些许血迹。它沉重依旧，但那重量似乎开始融入他的身体，成为一种力量的延伸。

他低头看着这支粗糙却致命的武器，指尖拂过冰冷的准星，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原始的掌控感和渴望。

“等着吧…”他在心中默念，对象既是这把枪，也是远方的仇敌，“我会让你… 饮血的。”

这第一次与武器的亲密接触，艰苦卓绝，却在他心中点燃了更旺盛的火焰。复仇之路，终于有了最直接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