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仙路 第52章 修养

银色旋涡之中，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空间通道，而是一片光怪陆离、充斥着扭曲光影与破碎法则片段的混乱之路。林帆和瞳潼紧紧相拥，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由星核与石碑力量共同形成的银色光罩守护着他们，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穿行。

四周是支离破碎的景象，有山峦倒悬，有江河逆流，有星辰崩灭的幻影，更有无数难以名状的、仿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诡异生灵的嘶吼与低语。时空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若非有星核这枚来自伏羲神族、蕴含着星空坐标本源的奇物指引方向，他们早已在这片混乱中彻底迷失。

“抓紧我！”林帆低喝，他能感觉到守护光罩在剧烈晃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瞳潼将头埋在他怀中，混沌鲲鹏的本能让她对空间的变化尤为敏感，她能“听”到周围空间结构不断破碎又重组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万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却稳定的光芒，如同暴风雨中指引归途的灯塔。

“要出去了！”林帆精神一振，全力催动近乎枯竭的神识，引导着星核，向着那光点加速冲去。

“啵——”

一声轻微的、仿佛穿透水膜的声响。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混乱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天地气息。

柔和的光线映入眼帘，带着温度的微风拂过面庞，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而活跃的天地灵气，虽然比起玄黄大世界的核心区域仍显稀薄，但比起那令人绝望的遗弃之地，已是天壤之别！

他们成功了！终于离开了那片法则残缺的死寂绝地！

两人踉跄落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荒芜的山谷之中。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顽强的杂草，远处是连绵的、覆盖着稀疏植被的山峦，天空虽然也有些灰蒙蒙的，但那是正常的云层，而非遗弃之地那永恒不化的、吞噬生机的灰雾。

“我们……回来了？”瞳潼有些不敢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灵气涌入肺腑，滋润着干涸的经脉，虽然依旧无法立刻调动法力，但那种生命本源得到滋养的感觉，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林帆亦是心潮澎湃，但他迅速压下激动，警惕地环顾四周。神识依旧被某种力量禁锢着，无法离体太远，但凭借着元婴修士的灵觉和先天之眼的微弱感应，他能确定，这里并非危险区域。

“这里应该是玄黄大世界的外围，灵气浓度不高，但法则完整。”林帆判断道，随即盘膝坐下，“我们先调息恢复，此地情况不明，需尽快拥有自保之力。”

在遗弃之地长达数月的禁锢与消耗，几乎榨干了他们。此刻回到正常天地，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两人立刻运转功法，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大易周天》自行运转，丹田内那沉寂已久的伏羲法相仿佛苏醒过来，散发出淡淡的辉光，引动周天灵气如潮水般涌来。瞳潼的混沌鲲鹏元婴亦是不甘示弱，如同一个无底洞，吞噬着灵气，修复着暗伤。

一日之后，林帆率先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距离恢复巅峰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体内灵力已经重新充盈，运转无碍，伤势也在灵气的滋养下稳定下来，并开始缓慢愈合。更重要的是，那种与天地法则隔绝的滞涩感彻底消失，神念如臂指使，虽然范围不及全盛时期，但也足以覆盖方圆数十里。

他看向身旁的瞳潼，她周身气息也平稳下来，显然恢复得不错。

“哥哥，我的法力恢复了！”瞳潼欣喜地站起身，指尖一缕混沌色的灵力跳跃不定，虽然微弱，却蕴含着虚空与创生的韵味。

林帆点了点头，神色却依旧凝重：“法力恢复是好事，但我们杀了寂灭魔宗的化神修士，此事绝不可能善了。化神修士在宗门内必然留有魂灯之类的手段，其陨落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回。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此刻的位置，并隐匿行踪。”

他回想起那化神修士临死前的诅咒与不甘，心中警兆长鸣。寂灭魔宗乃是玄黄大世界的顶级魔道势力之一，手段诡异狠辣，睚眦必报。以他们二人如今的实力，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嗯，我都听哥哥的。”瞳潼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略作商议，决定先离开这处山谷，寻找有人烟的地方打探消息。林帆运转法力，施展遁术，带着瞳潼低空飞行，同时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扩散。

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翻过几座山头，一条略显荒凉的官道出现在下方。官道上，偶尔有商队或行人匆匆赶路，从他们的衣着和使用的驮兽来看，风格与东部大陆略有差异，但大致仍在玄黄大世界的文明体系之内。

林帆没有贸然现身，而是选择在远处暗中观察，并捕捉着风中传来的零星话语。

“……听说前段时间，陨星原那边又有异宝出世，引得好几个宗门大打出手……”

“……可不是嘛，现在外面乱得很，据说寂灭魔宗的一位大人物前些日子魂灯突然熄灭了，整个魔宗都震动了，正在疯狂追查凶手呢……”

“……嘘！小声点！魔宗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快走快走！”

“……这边陲之地也不安宁了，还是早点回到‘流云城’安全些……”

流云城？寂灭魔宗大人物魂灯熄灭？

林帆眼神一凝，与瞳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与凝重。消息果然传开了！而且，这里似乎是玄黄大世界相对偏远的西南边陲，靠近着名的险地“陨星原”。流云城，听起来像是这附近的一个修士聚居点。

“去流云城。”林帆当即做出决定。边陲之城虽然龙蛇混杂，但也更容易隐藏身份，获取信息。

他改变形貌，将修为压制在金丹中期左右，瞳潼也同样施为，化作一对看似普通的兄妹修士，降落在官道上，随着人流，向着流云城的方向走去。

流云城坐落于一片高原之上，城墙由当地特产的青灰色岩石垒砌而成，风格粗犷，饱经风霜。城门口有修士守卫，但盘查并不严格，只需缴纳少量灵石即可入城。

城内倒是颇为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法器、丹药、符箓以及陨星原特产的矿石、灵草。修士来来往往，修为大多在筑基、金丹层次，偶尔能感受到一两位元婴修士的气息，也都行色匆匆。

林帆和瞳潼入城后，首先找了一间看起来不起眼但客流不小的茶楼，要了一壶灵茶，坐在角落，静静聆听周围的交谈。

茶楼永远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之一。很快，各种信息涌入耳中。

除了关于陨星原异宝、各宗门摩擦的常规消息外，最引人注目的，果然还是寂灭魔宗化神副宗主陨落之事。

“听说了吗？寂灭魔宗的副宗主，‘幽冥上人’的魂灯灭了！据说是彻底熄灭，连一点残魂都没能逃回！”

“真的假的？化神修士啊！那可是站在咱们玄黄大世界顶端的存在，怎么会突然陨落？”

“谁知道呢？有传言说是探索某处上古禁地遭遇不测，也有说是被仇家设计围杀……寂灭魔宗现在像疯了一样，悬赏天价寻找线索，但凡提供有效信息者，直接奖励一件极品灵器外加百万灵石！”

“啧啧，真是大手笔。不过能让化神修士陨落的地方或者仇家，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我看这事悬。”

“小心祸从口出，魔宗行事，宁杀错勿放过，最近都低调点吧……”

林帆默默听着，心中稍定。看来寂灭魔宗目前只是无头苍蝇，并未锁定他们。这也正常，谁能想到，一位化神大能会陨落在两个元婴小辈手中，而且还是在那传说中的绝灵死地？

“哥哥，他们好像不知道是我们做的。”瞳潼传音道，带着一丝庆幸。

“不可大意。”林帆回应，“化神修士手段莫测，未必没有推演天机之法。我们需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他意识到，仅仅恢复法力还不够。在遗弃之地无法动用法则之力，如今重回天地，他元婴后期的修为虽然不弱，但对法则的感悟和运用，却显得有些滞后。尤其是见识过归墟神殿那涉及本源法则的伟力，以及化神修士所展现出的、引动天地之威的能力后，他更深刻地认识到，元婴到化神，最大的差距并非灵力的积累，而是对“道”与“理”的理解，对天地法则的掌控。

接下来的几天，林帆和瞳潼在流云城中租下了一处僻静的小院暂住。林帆开始深居简出，一方面继续巩固修为，疗养暗伤；另一方面，则是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对法则的感悟之中。

他回忆着在归墟神殿中，借助始祖烙印和法则之河，亲眼“目睹”天地法则运转的景象；回忆着以先天之眼窥见世界底层脉络的体验；回忆着《星辰锻体诀》中，将人体视为宇宙、对应周天星斗的理念；更回忆着《大易周天》功法中，蕴含的阴阳演变、周流不息的至理。

他不再急于提升灵力，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周围的一切。

他坐在院中，感受风的流动，不仅是其速度与力量，更是其背后所代表的“流动”、“迅捷”、“无孔不入”的法则意蕴。

他观察草木生长，不仅是其生机勃发，更是其背后“生长”、“繁衍”、“枯荣循环”的自然之理。

他仰望星空（虽然此地白日灰蒙，但夜晚星辰可见），不仅是其璀璨光芒，更是其背后“秩序”、“轨迹”、“引力”、“时空”的浩瀚道则。

他甚至重新审视自身所学的种种法术、剑诀。无论是大易周天剑，还是其他杂学，其威力根源，都在于对特定法则片段的引动与组合。

这种感悟，并非一蹴而就，也并非要立刻掌握某条完整的法则。而是如同抽丝剥茧，从最细微处入手，理解其运行的“理”，感知其存在的“韵”。

渐渐地，林帆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内敛，但眼神却愈发深邃，仿佛蕴含着星河流转。他施展法术时，不再仅仅是依靠雄厚的灵力强行推动，而是多了一丝浑然天成、引动天地之力的韵味。同样一个火球术，在他手中，威力或许并未暴增，但消耗更小，轨迹更灵动，甚至带上一丝难以言喻的“焚尽”之意。

他脊柱内的三十三口神剑，亦在这种感悟中悄然发生着变化。剑意不再仅仅是锋锐与杀戮，更融入了风的灵动、山的厚重、水的绵长、火的爆烈……乃至一丝微弱的星辰轨迹与阴阳轮转之意。虽然只是雏形，却已显露出无限潜力。

瞳潼也在努力。她的混沌鲲鹏血脉得天独厚，对空间与混沌的法则有着天然的亲近。在林帆的引导下，她开始尝试更精细地操控自身力量，感悟虚空穿梭、吞噬与创生之间的平衡。

一个月后，小院静室内。

林帆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道纹一闪而逝。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缕清风缠绕，这风不再是无形无质，在他的“眼”中，它是由无数细微的、代表着“流动”与“自由”的法则丝线构成。他心念微动，这缕清风悄然散去，化作点点荧光，融于空中。

“法则……原来如此。”林帆轻声自语。他并未掌握风之法则，但他开始“看见”它，理解它运转的规律，并能在极小范围内，凭借自身道境和对能量的精妙控制，对其进行有限度的引导和模仿。

这便是感悟带来的变化。他的战力，并未因灵力增长而提升多少，但其本质，其潜力，其对力量的运用效率，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如今的他，虽然仍是元婴后期，但面对同阶修士，他有信心在不暴露伏羲真身和先天之眼的情况下，轻松战而胜之。甚至面对一些初入化神、对法则感悟不深的修士，也未必没有周旋之力。

“是时候离开流云城了。”林帆做出决定。一直待在城里，虽然安全，却不利于进一步历练和寻找解决寂灭魔宗这个隐患的方法。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广阔的天地，以及……关于父母下落的线索。爷爷留下的地图，指向的最终地点，似乎就在玄黄大世界的某处。

他将想法告知瞳潼，瞳潼自然没有异议。

次日，两人悄然离开了流云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他们的目标，是前往更繁华、信息更灵通的修士大城，同时，也要避开寂灭魔宗势力辐射的核心区域。

林帆摊开在流云城购买的、相对简陋的玄黄大世界西南区域地图，目光落在了一处名为“天机城”的地方。据说此城由擅长推演、炼器、阵法的“天机阁”所主导，是西南区域消息最灵通、各类传承最丰富的修士聚集地之一。

“就去这里吧。”林帆手指点在天机城的位置。那里，或许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两人化作两道不起眼的遁光，离开了流云高原，向着东北方向，那片更为广阔的天地飞去。前途依旧未知，危机四伏，但历经遗弃之地的生死磨难，道心历经洗礼，并初步窥得法则门径的林帆，心中已无太多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