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仙路 第30章 传承

那由纯粹法则凝聚、人首蛇身的模糊身影，仅仅是存在于那里，散发出的威压便让整个法则之河都为之凝滞。它没有瞳孔的“目光”落在林帆身上，仿佛穿透了他的肉身、元婴，直视其血脉与灵魂的最深处。

林帆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浩瀚威压碾碎。他全力运转《大易周天》，伏羲法相在身后显化，阴阳二气环绕周身，三十三口神剑虚影在脊柱内嗡鸣，拼死抵抗着这股压力。额角青筋暴起，细密的血珠从皮肤下渗出，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

瞳瞳在一旁焦急万分，她能感受到林帆承受的巨大压力，想要上前相助，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柔和地推开，仿佛在告诉她，这是独属于林帆的考验。

就在林帆感觉自己的神魂即将达到承受极限时，那模糊的身影缓缓收回了威压。一道苍茫、古老、不带丝毫情感，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沧桑的意念，直接响彻在林帆的识海：

“血脉……纯正……道心……尚可……”

“后世族人……汝……为何而来？”

“可知……此乃……归寂之地……万法终焉……”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从万古长河的彼端传来。

林帆强忍着神魂的震荡，恭敬地行礼，以神念回应：“后世子孙林帆，携友误入此地，受星引盘指引而至。敢问前辈，可是吾族先贤？此地究竟是何所在？那墟渊之上的三道虚影，又为何要折磨我友同族？”

他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模糊的身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读取林帆血脉中携带的信息，又似乎在回忆那被岁月尘封的古老记忆。

“……吾……非完整之灵……乃始祖‘羲’……留下的一缕……守护烙印……”

“此地……为‘归墟神殿’……亦是……观测‘归寂之眼’的……前哨……”

“至于……那三道虚影……”

烙印的意念波动变得有些凝重。

“……它们……乃‘归寂意志’的……具现化……亦可称之为……‘清道夫’……”

“归寂……乃万物终点……法则坟墓……一切存在……终将归于沉寂……此乃……大道循环……”

“然……总有些……强大生灵……或异宝……蕴含过于磅礴生机……或逆乱法则之力……其陨落后……残存意志与能量……抗拒彻底归寂……滞留于墟渊……”

“这些‘残留物’……会干扰归寂进程……甚至可能……孕育出不可控的‘畸变体’……”

“那三道虚影……便是归寂意志……为清除这些‘残留物’……而衍生的……工具……”

“汝所见……那头成年鲲鹏……其血脉强大……身负重伤误入此地……陨落后……其不甘的意志与残存力量……形成了强大的‘抗拒归寂场’……故而被……持续净化……”

林帆心中巨震！原来如此！

那三道恐怖的能量化身，并非某个邪恶存在，而是这片天地“大道循环”的一部分，是负责清理“垃圾”的“清道夫”！那头鲲鹏，只因太过强大，死后意志不屈，能量不散，阻碍了“归寂”的正常进行，才遭到了无休止的折磨！这是一种冰冷、无情，却又符合某种至高规则的行径！

“那……我等闯入此地，是否也会被视作‘残留物’？”林帆问出了关键问题。

“……汝身负始祖血脉……与此殿同源……暂不被排斥……”

“然……汝身旁……鲲鹏幼崽……其新生元婴……蕴含混沌创生之力……与归寂本质相悖……”

“若久留……恐引意志关注……”

烙印的意念给出了警告。

林帆心中一凛。看来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后世族人……汝既能至此……便是有缘……”

“始祖有训……后世血脉纯正、通过考验者……可承‘易’字真谛……掌‘星辰图卷’……持‘造化鼎’虚影……”

“望汝……善用之……护持族裔……观测归寂……探寻大道……”

随着这道意念，悬浮在法则之河上空的三种物品发生了异动。

那记载着“易”字的混沌石碑，骤然射出一道混沌光芒，没入林帆的眉心！霎时间，海量关于《大易周天》终极奥义、关于阴阳演变、宇宙生灭的至理，如同洪水般涌入他的识海！他丹田内的伏羲法相疯狂吸收着这些感悟，变得更加凝实、威严，甚至开始向着某种更高的形态蜕变！他的修为瓶颈在如此磅礴的感悟冲击下，轰然松动！

而那卷星辰图卷则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他手中的星引盘，使得星引盘变得更加古朴深邃，推演能力暴增，甚至能模糊推演一定范围内的吉凶祸福。

那尊造化鼎虚影则没入了他的本命阴阳鼎之中，使得阴阳鼎的气息变得更加古老厚重，鼎身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孕育造化的能力得到了本质的提升！

与此同时，或许是受到林帆接受传承的引动，或许是那始祖烙印的额外馈赠，一旁的瞳潼也福至心灵！她体内新生的混沌鲲鹏元婴自行飞出，悬浮于法则之河上方，疯狂吞噬着河中那些精纯的法则碎片与道韵！她那源自同族遗骸的温暖光芒（血脉传承）被彻底激发，与混沌元婴、与此地的星辰之力、归墟之暗完美交融！

她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元婴初期巅峰……元婴中期……元婴中期巅峰……

林帆同样如此，在接受“易”字真谛传承的同时，他的元婴也在疯狂吸收着法则之河的能量与感悟，修为一路飙升！

归墟神殿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轰！！！”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轰鸣，在林帆和瞳潼体内同时炸响！

林帆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仿佛有宇宙生灭、星河轮转的景象一闪而逝！他的气息浩瀚如海，深不可测，周身道韵自然流转，与天地法则无比亲和！元婴后期！而且绝非普通元婴后期，其对大道、对力量的领悟，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脊柱内的三十三口神剑，更是彻底与周天星斗呼应，每一口都蕴含着斩裂星辰的恐怖威能！

瞳瞳也同时醒来，她的混沌鲲鹏元婴回归体内，体型似乎缩小了一些，却更加凝练，左眼北冥，右眼星辰，仿佛蕴含着两个世界的力量！她的气息同样达到了元婴后期！周身混沌光芒内敛，但那股主宰虚空、掌控归墟与星辰的威严，却愈发浓烈！

两人相视一笑，都能感受到对方那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

然而，就在他们修为突破的刹那，整个归墟神殿微微震动起来。神殿之外，那无尽的归墟暗流开始剧烈翻涌，一股比之前三道虚影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无情的意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的“生机”与“逆乱法则”所惊动，正从墟渊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那是……完整的归寂意志的注视！

“走！”

林帆和瞳瞳脸色同时一变，没有任何犹豫！

林帆挥手将瞳潼收入了经过造化鼎虚影强化的阴阳鼎内空间（如今已能短暂容纳活物），随即身形化作一道融合了空间法则的流光，凭借着对神殿禁制的瞬间理解（来自始祖传承），直接穿透了神殿的壁垒，出现在了外面的混乱虚空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悬浮的混沌神殿，以及神殿深处那道缓缓消散的始祖烙印虚影，心中充满感激与明悟。

然后，他头也不回，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墟渊之外，疯狂遁去！

林帆的身影刚从归墟神殿穿透而出，身后那冰冷、死寂、仿佛能抹杀一切存在意义的意志便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追来！所过之处，连那些狂暴的归墟暗流和空间碎片都瞬间“平静”下来，不是稳定，而是彻底的死寂与消亡，仿佛被橡皮擦从现实层面抹去！

这是完整的归寂意志！远非之前那三道虚影可比！其威能，恐怕已超越了化神，触及炼虚甚至更高的层次！一旦被其沾染，即便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也将在瞬间道消神陨，化为最基础的粒子重归虚无！

林帆头皮发麻，不敢有丝毫保留。他全力催动刚刚突破的元婴后期修为，将自身对空间法则的领悟施展到极致！身形不再是简单的飞行，而是不断进行着短距离的空间折叠与跳跃！每一次闪烁，都出现在数百里之外，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那归寂意志仿佛无处不在，速度更是快得超乎想象！它并非直线追击，而是如同弥漫的雾气，从四面八方向着林帆包裹而来，封锁他所有的退路！冰冷的死寂感如同亿万根细针，刺向他的神魂，试图冻结他的意志，瓦解他的生机。

“阴阳轮转，万法不侵！”

林帆低喝，本命阴阳鼎自头顶浮现，经过造化鼎虚影强化后，鼎身更加古朴，垂落的黑白二气也更加浓郁厚重，形成一个稳固的领域，强行抵挡着归寂意志的侵蚀。二气流转间，竟能将部分靠近的死寂能量暂时同化或排斥，但消耗巨大无比！

他同时将神识催动到极限，先天之眼灼灼生辉，疯狂计算着归寂意志蔓延的轨迹与薄弱点，寻找着一线生机。星引盘（已融合星辰图卷）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不仅指引着离开墟渊的方向，更模糊预警着前方能量的吉凶。

“左前方，三息后空间将发生短暂塌陷，可利用其产生的排斥力加速！”

“上方有稳定的星辰之力残留，可暂时干扰归寂气息！”

“不行，右侧归寂潮汐太浓，不可硬闯！”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生死边缘穿梭。每一次抉择，都关乎存亡。

被收入阴阳鼎内空间的瞳潼也没有闲着。她虽无法直接参战，但她的混沌鲲鹏元婴对空间的感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将自身感知与林帆共享，如同一个最精密的雷达，帮助林帆更清晰地“看”到周围空间的细微结构和能量流动，使得林帆的每一次空间跳跃都更加精准、高效。

两人心神合一，配合无间。

逃亡之路，漫长而凶险。林帆不知施展了多少次空间跳跃，不知抵挡了多少次归寂意志的冲击。他的灵力在飞速消耗，神识也感到阵阵刺痛，阴阳鼎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刚刚获得的深厚底蕴，死死支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数个世界的残骸，冲破了层层叠叠的死亡屏障……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归寂气息，终于开始逐渐减弱。墨汁般粘稠的黑暗，慢慢褪色，重新变成了那种熟悉的、混沌海的墨蓝色迷雾。

他们，即将冲出墟渊的核心区域！

然而，最后的关卡往往最为艰难。就在林帆即将彻底摆脱归寂意志锁定，冲入相对“安全”的外围混沌海时，前方原本相对平静的虚空，陡然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空间风暴！

这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归寂意志最后的阻挠！无数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恶兽的巨口般张开，狂暴的虚空乱流化作毁灭一切的飓风，瞬间封死了前路！

后有追兵，前有绝路！

林帆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

“瞳瞳，助我！”

鼎内，瞳瞳心领神会，将自身磅礴的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林帆体内！同时，她显化鲲鹏真身虚影，发出一声震荡空间的清越鹏啼！那源自血脉的、对虚空的掌控力与林帆的空间法则瞬间融合！

“大易周天，剑开天门！”

林帆长啸一声，脊柱内三十三口神剑再次齐出！但这一次，它们并非攻击，而是首尾相连，化作一柄横亘天地的混沌巨剑！巨剑之上，阴阳二气缠绕，周天星斗环绕，更蕴含着一丝混沌鲲鹏破碎虚空的无上伟力！

他双手握持这柄法则与力量凝聚的巨剑，对着前方那肆虐的空间风暴，对着那无尽的混沌迷雾，倾尽所有，悍然斩下！

“给我……开！”

嗤——！！！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华，撕裂了黑暗，劈开了风暴，斩断了迷障！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风暴为之平息，混乱的能量为之让路，硬生生在绝境之中，劈开了一条短暂的、通往生路的通道！

林帆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与剑光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极致的光芒，沿着那条通道，瞬间冲出了墟渊的最强封锁，彻底没入了外围混沌海的迷雾之中！

就在他冲出的下一刹那，身后的通道被更加狂暴的能量淹没、抚平。那冰冷的归寂意志在混沌海的边界徘徊了片刻，似乎受到了某种规则的限制，最终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隐没于那永恒的黑暗深处。

……

无光之海，外围区域。

一艘略显残破、但依旧流淌着空间波动的灵舟，静静悬浮在墨蓝色的迷雾中。林帆站在舟头，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眼神却明亮如星。他成功驾驭着御虚灵舟（之前受损，此刻勉强使用），带着瞳瞳，终于彻底摆脱了追杀。

瞳瞳从他身边现身，小脸上也带着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突破后的兴奋。

“哥哥，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她望着身后那逐渐远去的、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墟渊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帆点了点头，回望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这一次墟渊之行，险死还生，但收获亦是巨大无比。不仅解开了三道虚影之谜，获得了始祖传承，修为更是双双突破至元婴后期。

他看向前方，虽然依旧是迷雾重重，但已经能够隐约感觉到远方传来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微弱灵气波动。

“走吧，瞳瞳。”林帆驾驭灵舟，调整方向，“是时候，离开这片无光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