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仙路 第384章 下药

银辉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和平，北大路人族疆域在维兰瑟王国的旗帜下实现了久违的统一。王宫之内，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与希望，唯有听风苑，那份超然的宁静之下，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离愁。

瞳潼前往无尽之海寻找“虚空鲸鲸核”已近一月，尚无消息传回，但所有人都知道，以她的能力，成功只是时间问题。而一旦核心材料齐备，那艘倾注了王国三年心血、集合了最顶尖工匠与法师智慧、旨在横渡死亡之海的“破浪号”战舟，便将彻底完工。

这意味着，林帆离开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个消息，如同无形的阴云，笼罩在艾琳娜的心头，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沉重。三年来，她努力成长，变得坚强、独立、足以承担起王国的重任，她将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愫转化为默默的支持与陪伴，只求能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当离别真正迫近时，那被理智强行压抑的情感，如同休眠的火山，再也无法控制地汹涌起来，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看着林帆依旧平静地推演规则，指导工匠完善战舟最后的细节，仿佛离开只是一次寻常的远行，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要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这个念头如同魔咒，日夜盘旋在她的脑海。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混合着长久以来积累的深沉爱恋与不甘，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跟上他的脚步，去往那星辰大海。她留不住他的心，甚至可能连他离去时的背影，都无法清晰地刻印在记忆中。

那么……至少……要留下些什么？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了她的心。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恐惧和羞耻，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病态的诱惑。

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哪怕只有一次，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留下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印记，也好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成为过客。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开始秘密地准备。利用公主的权限，她悄然从王室秘库中，取出了某位古代炼金师留下的、被封存的秘药——“沉沦之梦”。据说此药无色无味，能轻易融入酒水，即便是强大的职业者，在毫无防备下饮下，也会意识沉沦，陷入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幻梦，身体却会遵循本能行动。

她知道这是卑劣的，是趁人之危，是亵渎。每一次触摸那冰凉的水晶药瓶，她的良心都在遭受酷刑般的煎熬。但一想到林帆即将永远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那蚀骨的恐惧与不舍，便压倒了所有的道德与理智。

她选择了林帆离开前，最后一次例行检查战舟建造进度的夜晚。她知道，按照习惯，林帆会在返回听风苑后，独自小酌一杯由矮人铜须进贡的、口感醇厚的“熔岩麦酒”。

夜色深沉，月华如水。

艾琳娜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袭她最喜爱的、如同月光织就的银白色纱裙，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略施粉黛，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柔美。她手中捧着一壶新沏的、散发着清雅花香的花茶，走向听风苑。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依靠疼痛来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听风苑内，林帆果然如她所料，正坐在院中石桌旁，面前放着一杯琥珀色的麦酒，目光望着夜空中的双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盛装而来的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艾琳娜？这么晚了，有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没……没什么事。”艾琳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走到桌边，将手中的茶壶放下，“只是……想到你很快就要远行，心中有些……不舍。这是我用清晨采集的露水和月光花泡的茶，想……请你尝尝，也算……为你饯行。”

她垂下眼睑，不敢与林帆对视，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拿起桌上的空茶杯，仿佛不经意地，将袖中那早已准备好的、溶解了“沉沦之梦”的微小水晶珠，悄然滑入了杯中。然后，她端起茶壶，将那清澈微香的花茶，缓缓注入杯中。

整个过程，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不敢看林帆，生怕被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穿。

林帆看着她略显异常的神色和微颤的手指，只当她是因离别在即而心情低落，并未多想。他对于艾琳娜，始终怀有一份对晚辈的关怀与一丝淡淡的、因她执着成长而产生的欣赏。他接过那杯茶，温和地道：“有心了。”

在他的手触碰到茶杯的瞬间，艾琳娜几乎要虚脱。她死死地盯着那杯茶，看着林帆将它端起，凑近唇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帆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超凡的灵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协调的能量波动，但那波动太过隐晦，混合在花茶的清香与月光花的自然能量中，一闪而逝。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艾琳娜，终究没有深究，只当是自己对此界某些细微能量尚不完全熟悉。

他饮下了那杯茶。

茶水入喉，清甜温润，带着月光花特有的宁静气息。然而，仅仅数息之后，林帆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感觉一股奇异的热流，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冲击向他的神魂识海！那股力量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诱导，一种沉沦！他强大的太极神魂本能地运转，试图驱散这股异力，但那“沉沦之梦”的药力极其诡异，如同附骨之疽，直接引动了他潜意识深处，那被漫长修行、坚定道心所层层封锁的、属于“人”的最原始的情感与**！

眼前艾琳娜那绝美的容颜、含情脉脉又带着决绝哀伤的眼神，与他记忆中某些模糊的、关于温暖、关于陪伴、关于红尘羁绊的碎片交织在一起……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抵抗的力量在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洪流面前，竟显得有些无力……

“你……”林帆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眼神便迅速失去了往日的清明与深邃，变得迷离而灼热。他体内的伏羲气血，似乎也被这诡异的药力引动，开始不受控制地奔腾起来。

艾琳娜看着林帆眼中那陌生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看着他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她知道，药效发作了。心中充满了负罪感与恐惧，但事已至此，她已没有退路。

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林帆那滚烫的手。

“林帆……”她轻声呼唤，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坚定，“就这一次……让我……留下你……”

后面发生了什么，艾琳娜的记忆有些混乱。她只记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揽入了一个滚烫而坚实的怀抱，记得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拥抱，记得那落在她唇上、颈间、带着掠夺意味的灼热亲吻，记得那撕裂般的痛楚与随之而来的、淹没一切理智的浪潮……

她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只能紧紧攀附着那唯一的依靠，在痛苦与极致的欢愉中沉浮，任由泪水混杂着汗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

……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穿透窗棂，洒在凌乱的床榻上时，林帆猛地睁开了双眼。

眸中混沌与灼热已然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清明，但那清明之中，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与……冰冷。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失控的**，那疯狂的纠缠，那属于艾琳娜的哭泣与呻吟……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坐起身，看着身边依旧在沉睡的艾琳娜。她蜷缩着，如同寻求庇护的幼兽，绝美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与疲惫，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而恬静的弧度。银白色的纱裙凌乱地散落在地，昭示着昨夜的荒唐。

林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生道心坚定，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被一个女子……算计。一股怒意在他胸中翻腾，但当他看到艾琳娜那毫无防备的睡颜，感受到她体内那因自己而残留的、微弱却清晰的元阴之气与她自身生命本源奇异地交融在一起时，那怒火却又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何等修为，瞬间便明了，昨夜之事，固然是艾琳娜设计，但那“沉沦之梦”最多只是引子，真正击溃他防线的，是他自身被引动的、属于伏羲神族那磅礴生命本源中对“繁衍”与“羁绊”的潜在渴望，以及……他内心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份执着情谊的一丝……动容？

就在这时，艾琳娜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上林帆那双恢复了平静，却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眼眸，艾琳娜瞬间清醒，昨夜的一切记忆回笼，让她羞愤欲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蜷缩到床角，不敢看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悔恨：

“对……对不起……林帆……我……我……”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帆心中那最后一丝怒意也消散了。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此事，我已知晓。”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何苦如此。”

艾琳娜抬起头，泪眼婆娑，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卑鄙，很无耻……可是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要走了，我留不住你……我只是……只是想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点……属于我的痕迹……哪怕你恨我……”

林帆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他能感受到她话语中那近乎绝望的爱恋与卑微的祈求。这份感情，沉重而扭曲，却真实得让人无法彻底忽视。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勘破世事的淡然，却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

“罢了。”

他伸出手，并非拥抱，而是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这个动作，让艾琳娜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既然已成事实，我林帆，并非不认账之人。”他的目光平静地与她相对，“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林帆，在此界的道侣。”

道侣！

这两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碎了艾琳娜所有的惶恐与悔恨！她瞪大了眼睛，巨大的惊喜与幸福感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她听到了什么？他……他承认她了？!

然而，林帆接下来的话，却又将她从云端稍稍拉回现实。

“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定，“我的道途，不会因此改变。我依然会离开，前往风暴群岛，探寻归途与真相。你，无法与我同行。”

艾琳娜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坚定取代。能得到他亲口承认“道侣”之名，已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她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我明白！我明白的！林帆，我不求能永远跟随在你身边，我只求……只求在你心里，能有我一个位置！我会在这里，在银辉城，替你守着这份基业，等着你……无论你能否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一个……家。”

她的话语真挚而炽热，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林帆看着她，心中再次一叹。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这一次，不再是**的驱使，而是一种带着怜惜与责任的接纳。

“此间事了，若我能找到归途，或许……会回来看你。”他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承诺。

但这对于艾琳娜而言，已经足够。她紧紧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归属，只觉得之前所有的痛苦、挣扎与负罪，都值得了。

阳光彻底照亮了听风苑，也照亮了床榻上相拥的两人。一段始于算计、终于接纳的奇异关系，在这离别的晨曦中，悄然确立。前路依旧漫漫，归途依旧渺茫，但至少在此刻，两颗孤独的心，找到了一丝短暂的依靠与慰藉。

而林帆的道心，经历此劫，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坚不可摧的磐石之上，仿佛悄然生长出了一株柔韧的青藤，为他那追求极致与永恒的大道，增添了一抹属于人间的、复杂而真实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