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在魔界前线临时建立的行宫,虽不及万龙渊的恢弘磅礴,却也动用了大量资源,选址于一处受损相对较轻、地脉灵气尚存的区域。行宫深处,一间被重重龙族秘纹与阵法笼罩的静室,成为了林帆临时的栖身之所。
静室内,光线柔和,由温和的月萤石提供照明,空气中弥漫着安魂定魄的檀香与精纯的灵气。而在静室最核心的位置,一张通体由“温魂暖玉”雕琢而成的玉榻上,林帆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寝衣,面容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上好的瓷器,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那双曾洞彻虚实的眼眸紧闭着,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呼吸微弱而绵长,几乎难以察觉。周身那曾经令敌人胆寒、令同伴心安的磅礴气息,此刻沉寂如深潭古井,唯有偶尔因体内未完全平复的能量冲突而引起的细微蹙眉,才证明他仍在生死线上艰难挣扎。
强行净化古魔之心核心的代价,远超想象。寂灭之力的反噬不仅重创了他的肉身,撕裂经脉,震伤脏腑,更如同最阴毒的墨汁,浸染了他强大的神魂,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灰暗死寂之意。此刻的他,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魂灯,火光微弱,在寒风中摇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玉榻边,敖莹静静跪坐。她已褪去了征战时的银甲,换上了一袭简单的淡紫色长裙,却依旧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只是,这份尊贵如今被浓浓的憔悴与化不开的忧色所笼罩。
自将林帆安置于此,她便再未离开过这间静室半步。龙皇敖苍来看过,心疼地劝她休息;瞳潼捧着灵果守在一旁,大眼睛里满是担忧;陈锋、柳芸等人亦多次前来探视,欲言又止……所有人的劝慰,都被她以沉默而坚定的摇头拒绝。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榻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
她亲自用浸润了灵泉的温软丝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颊、脖颈、双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拂去血污与尘埃,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所承受的痛苦。她为他整理微乱的衣襟,将被角掖好,每一个细节都极尽专注。
她的目光,几乎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系在了林帆脸上,久久不曾移开。那紫金色的龙眸中,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恐惧,以及一种近乎固执的期盼。她怕一错眼,他的气息就断了;她盼着下一刻,那双紧闭的眼眸就能睁开,再次对她流露出熟悉的温和与坚定。
守护,不仅仅是陪伴。敖莹将自身化作了林帆与死亡之间最坚韧的屏障。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覆盖在林帆冰凉的手腕命门之上。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开始运转龙族秘传的疗伤心法。精纯而温和的本命龙元,如同初春消融的雪水,带着盎然的生机与暖意,自她掌心源源不断地流出,控制着最细腻平缓的流速,缓缓渡入林帆那近乎干涸、破损严重的经脉之中。
这龙元,不再是为了战斗时的刚猛霸道,而是化作了最耐心的修复之力。它如同无数只灵巧到极致的手,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些断裂、扭曲的经脉,将淤积的死气与寂灭余烬一点点驱散、净化;它温养着那些移位的脏腑,抚平创伤,激发其本身的生机;它如同甘霖,渗入林帆那黯淡无光的丹田,滋润着那枚濒临崩溃的魔核与沉寂的太极虚影,试图重新点燃其内在的灵光。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本源。敖莹的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随着龙元的持续输出而渐渐失去血色。但她始终没有停下,仿佛她的生命,就是为了在此刻,为他流淌。
数日过去,在敖莹不惜代价的本命龙元温养下,林帆肉身的伤势终于开始以缓慢的速度愈合,破损的经脉逐渐续接,脏腑的创伤也有所平复。然而,他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眉心处始终笼罩着一层驱之不散的淡灰色阴影。
龙族随行的资深医官仔细探查后,面色凝重地向敖莹禀报:“公主殿下,林公子肉身之伤已稳住,但其神魂受寂灭意志侵蚀过深,陷入沉寂,若无法及时唤醒,恐有……灵智蒙尘,永陷沉沦之危。”医官隐晦地提及,“若能有一缕至阳至纯、蕴含磅礴生机之本源力量为引,或可刺激其神魂,加速复苏进程。只是……此等神物,举世难寻。”
至阳至纯?磅礴生机?本源之力?
敖莹闻言,娇躯微微一颤,低垂的眼睫掩盖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决绝光芒。她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本宫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潼潼,你也先出去,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瞳潼担忧地看了看林帆,又看了看敖莹,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静室的门。
当静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敖莹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帆脸上,那眼神温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牺牲。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龙族秘印。随着印诀的成型,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庄严肃穆,一股远比之前输送的龙元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力量在她心口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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